堪破天機必遭天譴,或白髮減壽天道反噬,或逆天改命不得善終。
無塵垂下湛清眼眸,嘴角的笑意一凝。端起白玉瓷盞,吹去冒起的一層水霧,不輕不重道:“陛下,那丹藥常服就好。”
饒是他表情淡淡,睿宗帝也聽出了話裡隱含的意思。
這天下都是他的,獨獨這一個人,他不敢得罪。
“朕,只是覺得丹藥藥效太慢了,大真人可有精進些的法子?”
睿宗帝不僅要天下在手,還想要與天同壽。若是他真心向善積德,入了道門也能活過百歲。可惜權勢燻心,藏著那麼多心事,怎麼能潛心修道?
他找無塵聽講道法心經,也不過是走個過場自欺欺人。
巫道人緊抿著嘴,眉間戾氣不減,胸膛喘息起起伏伏。
喉間一滾,視線轉向周玄清,低啞著似在嘀咕:“易非易,難非難。不遠不近,似易似難。”
周玄清一怔,疑惑不解的問道:“你、是不是認識我?”說完,又覺得自己問的很蠢的蹙眉。
巫道人陰沉著眼眸不答。
周玄清立時想到另一件事,肅著表情問道:“你可在岷州郡待過?永平府知府大人的小妾,可是從你這得來的骨梳?”
那個小妾無意中說過——都是巫道人害的!
周玄清先前還未放在心上,眼下正好靈光一閃就把兩件事串聯起來了。
“呵呵呵,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們要東西,本道賣給他們而已。”
那骨梳是邪門道法,用足月死腹中的靈兒手骨埋入樹根下,再把樹幹做成梳子,可叫梳頭的人恢復青絲容顏。唯一不好的,就像小妾的奴婢一般,被攝取了精氣。
這巫道人還給柳掌櫃借氣運,實則損陰德、虧陽壽。柳掌櫃現下得益,過不了多久就要把借的統統還回去,實乃天道昭昭。
“君子愛財有道,你這般便是害人。”周玄清出口正色。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可本道又不是君子。”分明是歪理邪說,巫道人還沾沾自喜。
他甩了甩袖子,手中那柄法劍一併消失。他‘呵呵、呵呵’的笑了兩聲,眼瞳緊縮變了凌厲,身影閃騰躍起,直竄出了屋頂破洞,在連綿深重的雨幕中逃走了。
他這番一動作,讓屋頂本就搖搖欲墜的瓦片,簌簌掉落的更是厲害,冷風急雨都順勢倒灌進來。
見周玄清傻愣著不閃避,劉晏殊立馬暗了眼神,長臂一把將人攬入懷裡,順勢往門口挪了幾步。
停下動作,劉晏殊寬大溫暖的手掌還捂在周玄清的頭頂,微微一揉。
她髮絲烏黑柔軟,耳尖似乎還有些紅了。
劉晏殊微微扯了扯嘴角,覺得不合時宜,又帶著不捨鬆開了懷抱。故意冷著俊臉道:“才來京城,就給本侯惹是生非?周玄清,你好本事。”
周玄清正欲辯解,眼角瞅了下頭頂漏洞,有些不好意思的訕笑道:“哪能啊,侯爺。小道的師傅出了一些事,本來是來查案的,哪知遇上一個瘋道人就打起來了。”
她張口就來,幾分真假各參。劉晏殊不甚在意,瞟了一眼地上的莫懷古:符網還罩著身子,上頭落了好些瓦礫塵屑,好不可憐。
順手揚起寒霜劍,凌厲劍風掃破了那張符網,莫懷古試著動了動,舒展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