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餘暉,宮內偏東的地方高聳著一座雲天宮觀,層高近百丈。飛簷勾角,雕欄畫壁,經文樑柱。若是人站在最高處,也能縱覽大半個京城景物,恍惚間會有種一切盡踏在腳下的錯覺。
最頂層的一間雅室內,幽靜的不聞一絲聲息。
有一隻四角游龍的古銅鼎,悠悠渺渺的燃著薰香,散出淺拙沉穩的檀香味。一張長形的祭臺上,供奉著當今陛下的長生祿位,與三清神尊同受著香火。
側角擺著一張梨花木案桌,後面的牆壁上掛著一副泛黃的八卦陣寅。古樸的石臺上放著燭燈,靠近窗沿的地方栽養著幾盆富貴竹。細長的竹節有高有低,圓潤的竿身或長或短。窄而長的竹葉微垂著,襯得室內別有盎然綠意。
片片縱橫交錯的竹葉下,掩著青瓷花盆,獨一朵雪白透粉的蓮花,飄著淡雅清香。鬚鬚枝莖下不時的遊曳過幾條錦鯉,泛起細細漣漪,或紅或白或金黃,通體半透油潤。
只見一名道人靜坐冥思,容色清雅出塵,身著紫色對襟法衣,衣襬分別繡著金絲紅線的仙鶴麒麟。披散著長髮氣質沉靜,又散發著冷冽。令人心生畏懼,卻又不禁仰慕。
唯一不和諧的地方就是他腳邊躺著一隻白虎。白虎額間點著一抹硃砂印,也跟著主人一道閉目養息。
“大真人,陛下有請大真人前去深宮,談法論道。”門外有一名小道童,垂斂眸色的畢恭畢敬立著。
這就是大真人無塵。
胸膛內一番綿長的呼吸吐納,他睜開了眼。薄唇半張,輕吐一句:“嗯。”
無塵大真人脾性冷淡,跟妖君不相伯仲。不同的是他常常在笑,笑的讓人如沐春風,卻也不敢造次。
腳邊的白虎也一同醒了過來,掙扎幾下沒能站起來,於是繼續趴在無塵腳邊,竟不露半點兇相。
小道童聽了聲音便敲門進來,也不敢直視無塵大真人,依舊斂著眉宇,替他撫平道袍,繫上二儀冠。
無塵目不斜視,踏出了房間。
待小道童合上門扉,白虎才又試了試起身。
屋簷下慢慢垂下一縷瑩弱的蛛絲,無聲的落下一隻蜘蛛。
不一會,青煙從門扉下漫了進來,很快就浮現一道挺拔身影,清晰的露出一張妖冶含霜的面容。
硯卿君目光清冽如許,盯著地上的白虎慢道:“你是翠娘?”
白虎猛地抬頭,睜大雙眸,露出兇狠的姿態防備著。
“金南山,託本君來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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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玄清和莫懷古大大方方進了悅來酒樓,目光狀似無意的樓上樓下掃一圈。
“客官,大堂沒位置了,不介意包廂坐吧?”有殷勤的小二領著他們上了二樓。
好巧不巧的,酒樓的柳掌櫃最裡面的包廂內退出來。
小二這邊幫周玄清推開了一間房門,眼角掃到人影,立馬彎腰喊了聲:“掌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