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晏殊將視線從妖君身上抽離,突然插嘴道來,“你沒了妖丹,失去的恐怕不僅僅是修為妖力。”眸光隱晦,盯著孔先生道:“你老一歲,你娘子會老十歲,年年往復,那你們的孩子是該喚你娘子為孃親,還是祖奶奶?”
他說的再正經不過,半點不假。
周玄清頗有些意外:這侯爺懂得還真多。就連硯卿君都不免用餘光,淡淡瞟了一眼他。
孔先生心中猛地一墜,腦門就像是被人狠狠拍了一記,轟的空白了一片:“不不不。。。那娘子豈不是活不久了?”
他終於理解了最重要的事實,胸口一窒,衝著硯卿君喊道:“妖君,妖君你是頂頂厲害的妖,你一定能把修為還給我娘子的,對吧?”
硯卿君眉宇淺涼,“求仁得仁,她想做人,本君已經成全了她。你想要回內丹,也得她自己來求。”
周玄清蹙了眉心,皺成了個結。過了一會開口勸說:“狐四娘,你可以想清楚些。幾十年與幾百年,究竟孰輕孰重。”
妖與人不同,不能以常理視之。而人大多是害怕異類,就算當下相安無事,殊不知何時就忌憚你了。只因為不是一類。
狐四娘舌尖有些澀鈍,足足緩了片刻,才出口道,“我生來是妖沒錯,可我也該有重生為人的權利。若是與他在一道快活,能活一日也快活。。。”
聽著狐四娘執著的選擇,孔先生顫抖地壓著唇,他垂下眼,幾次張口又止,最後抬起頭來,努力地衝著狐四娘扯出一絲笑容。
“娘子,為夫懂了。”
花斑貓閉眼,溫順的靠在兩人腳邊,壓著喉嚨低低的‘喵嗚’兩聲。
此情此景,旁的人只能嘆一句:情愛生死,終抵不過一句我樂意。
周玄清從牙牙學語開始,讀的都是道經文書,學的都是除妖驅鬼,南山教她是非黑白,善惡分明。
譬如眼下,她決定拋開心中感動,趁此機會把妖君捉了先。
周玄清冷不丁回身飛甩出長鞭,裹挾勁風迅地掃去,哪知是撲了一個空。硯卿君不見了?
正在狐疑,動作一滯,膝蓋突然像被尖銳礫石擊中般,整個人前傾來了一個撲身跪地。“哎喲!”
“呵,如此大禮,本君受之有愧。小道姑你趕緊起來吧。”硯卿君神情淺淡輕鬆,已經飛到了對面的一處屋頂上。
天邊越暗,那張丰神俊朗的臉上越是籠著冷意。
“不與你鬧了,本君還有事,先行一步。”
可惡!周玄清捏緊拳頭,眼睜睜看著那道身影消失無蹤。
劉晏殊從身後踱步靠近,伸出手將她一把扶肩撈了起來,“本侯捉他不急於一時,先把自己顧好。”
倒是難得說了一句體己的話。也不知是不是生了錯覺,周玄清突然覺得,這位侯爺也並非傳聞中那般,不可相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