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觸即發,殊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四更天,山間風嘯聲都低了很多,天邊暗色漸淡。
周玄清眼神豁亮,大聲喝道,“硯卿君看你身後!”
活了八百年的老妖精自然不會輕信人的話。
以蛛絲化作的利劍,離劉晏殊咽喉還差半寸的時刻倏地停了。
硯卿君狹長眼眸瞥向周玄清,目中帶著嘲諷之意,道:“誆人的把戲還敢來誆妖?”
“言多必失,切莫嘚瑟。”
周玄清古怪的嘀咕一句,露齒盯著硯卿君發笑。五指收拳在身側悄然又攤開,夾著一張黃紙符籙。另一手迅速掐訣,腳下步乾坤北斗,嘴裡唸咒,“十二靈訣千斤墜。。。一身保命,縛鬼伏邪,急急如律令!”
符籙飄起速燃,在半空如星芒遊轉了一圈,落在屋簷就紅光消散只剩灰煙。‘嗡嗡嗡’只聽屋簷頂上發出焦躁不安的響動,須臾,片片瓦磚似被氣波鼓的層層掀起,如浪卷濤,凌空而銜飛轉成面,倏地盪風化成一道偌大物形猛阻妖王身前。
所有人,加上妖,都做了目瞪口呆狀。還有這等本事,早幹嘛去了?
周玄清吹了吹垂散在眼前的一縷秀髮,“獻醜了,硯卿君。”
又柔了幾分嗓音,轉過來對著劉晏殊道,“侯爺,小道絕不會叫你在一成宮出事。”目光之熱忱堪稱真摯。
感動倒是談不上,畢竟劉晏殊身邊阿諛奉承或是以命相救的多了去了,真心還是假意都不重要。
他桃眸閃爍,按了按劍格應道:“多謝,周掌門了。”簡單一句算是回禮。
瞧著這破風襲來的陣仗,硯卿君勾唇似笑非笑,不鹹不淡道:“今日就散了,後會有期。”足下輕點樹梢牆頭,在虛空嫋於一團青煙後頓散無蹤。
妖王竟然就這麼逃走了?不應該再來戰個一百回合?
這胸膛裡就像平白無故噎了一塊糕團,上下不去。太狡猾了這貨!
然而還沒完。方才那無數瓦磚失了法效,轟然一聲就要墜地而碎。倒黴的侯爺劉晏殊就站在那堆瓦磚的陰影之下,幾乎必死無疑的瞬間,被莫懷古和陸拾遺左右架起肩膀,蒙著一臉灰土飛衝了出來。
“侯爺閃開!”周玄清這一聲絕對叫遲了。
劉晏殊喘了口氣還沒緩過勁來,一手撐著劍柄一手按著膝蓋骨,驚覺不好下意識要轉身避開,下一瞬就被一股大力踩著自己尾椎骨,整個人不由自主的撲倒著地!
事出突然,身旁的陸拾遺和莫懷古根本來不及反應要接住他!兩雙手就在該接不接的時刻落在了半空,兩隻妖直愣愣道:“侯爺。。。”
周玄清激動地咬到了自己的舌尖:糟了個糕呀!
正是她從背後猛地一踹,這一腳下去不打緊,她打滑了一下直接蹭著侯爺尊貴的腚上了!奈何再想收回腳也已經迴天無力了。
侯爺桃眸早已不存半點笑意,臉上繃的死緊,下一刻怒氣滔天就殺意滿滿,倏地扭頭大喊一聲:“周玄清、你個蠢蛋!”
什麼蛋?完蛋了。周玄清羞著臉眨了眨眼,腸子要悔青了。恨不得有張神符能乾坤扭轉,把這個小錯誤挽救一下。
眸子裡映著她的一張蠢臉,劉晏殊冷哼著氣道,“還不給本侯挪開你的蹄子。”
原來她的腳還安穩的踩在侯爺的腰窩子上。絕對是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