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清見它不動,只好手指摩挲著罐沿解釋:“硯卿君別這麼看我啊。小道是覺得有些對不住你,畢竟讓堂堂妖王整日像個猴般被人看著,實在有些不人道。”
以為等不到回應了,妖王卻懶懶開口,“你好歹說了句人話。可本君總覺得你不懷好意。算了,反正本君如今沒得選。”
劉晏殊的耐性是極好的,就這麼幹等著。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才見周玄清揣著鎮妖罐,踏著輕快步子,從內堂走了出來。
將鎮妖罐小心的擱在案上,周玄清故意清了清嗓子,“侯爺,妖王在此,您好好看吧。”
劉晏殊拉過罐子,低頭看去:紅繩結的八卦圖下,爬著一隻半掌心大小的紅褐毛蜘蛛,正懸在一根細細蛛絲上如盪鞦韆,好不快活。
他默了一會,目光一暗才皺眉道:“百聞不如一見,一見甚是失望。本侯還當妖王是何等厲害,原來就這麼一隻醜不拉幾,掌心點大的東西嗎?”
一口氣懸在胸膛不上不下。周玄清只覺頭皮一緊,趕緊看向罐內:妖王的八隻眼已經泛著幽深冷光,一對螯牙漸露出來。若是硯卿君出來,頭一個仇人是自己,下一個就該是口不擇言的侯爺了。
她對著妖王擠擠眼,訕笑著打個圓場道,“哈哈哈,侯爺是沒見過我們捉妖王時的情形,當真厲害呢。若不是我們運氣好,妖王哪這麼容易被擒啊。”
妖王聽了不為所動,侯爺也是一副失了興致的模樣。
他身後的兩名侍衛卻是悄悄往案桌前靠攏了些。莫懷古欲探出手碰上罐子,卻被一旁的周玄清抓著手腕阻攔,臉色忽變,迅疾的抽回了手。
對方手腕有些異樣,倒不是粗圓,而是面板觸感又冷又扎。周玄清面上無恙,心中生了一絲疑慮。對著那兩個侍衛道:“你們可別小瞧這妖王,普通的毒蛛螯牙都藏毒,咬上一口會觸水全身潰爛,更何況是這八百年的妖王呢?”
莫懷古神色一驚,手指一縮往後退了一步。一旁的陸拾遺皺了眉,探出手掌在他背後託了託,小聲道:“你怕個球啊,自己不就是—那什麼嘛。”
莫懷古心道也是,放鬆了下去。抿嘴無話,圓潤的臉上瞧著還有些溫順樣。陸拾遺覺得手背有些癢意,剛要擼起袖子撓一下,卻被莫懷古咳聲提醒,只得將手放在了身後。
兩人的互動落在了周玄清眼中,心道古怪之處越來越多。
劉晏殊換了個坐姿,看向周玄清,桃眸裡認真了幾分,“小掌門,你捉著妖王這麼久了,可有什麼打算?”
打算?這倒是從未想過。周玄清咧開嘴角,笑著回應:“對小道來說,能捉住妖王本就是意外,所以還沒算到下一步要如何。”
罐子內的妖王靜靜聽著屋內的對話,腹部之下噴了點粘液,遇空氣就凝結成了瑩色蛛絲,前足一點點拉扯著,順著一圈一圈爬行織成了細密的網。
看左右是看了,劉晏殊老神定定的端坐著,沒有要起身的打算。
小知和秀兒站了很久,心中憋得不行,默唸著趕緊讓這位侯爺快些下山吧。
周玄清吸了吸鼻子,將目光從那兩個侍衛身上收回,心中已經有了些眉目。她將鎮妖罐子往懷裡一收,恭敬道:“一成宮有些簡陋,吃的也是粗茶淡飯,侯爺若是不嫌棄,不如留下來歇息一晚,明日再下山?”
此話正投了劉晏殊的心思,果見他舒眉,桃眸彎成了月牙,“如此,就有勞小掌門了。”
周玄清腳下一頓,笑著出聲提醒:“侯爺,小道姓周。”意思是,喚一聲周掌門即可。
劉晏殊點頭,“本侯知道。”他想叫什麼便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