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斡難河已被白雪完全覆蓋。遠方的山上,黑巖林立的山峰孤傲挺拔。李樂和梵清慧各騎一乘漫步河邊,望著遠山近水,萬世滄桑千古不變的景緻。李樂慨嘆道:“風雲人物就象舞臺,你方唱罷我登場,沒有哪個人能一直耀眼,但有些傳承卻是可以存在的更長久。”
“成吉思汗和他的子孫創立的金帳汗國曾經在這片土地上鼎盛一時,那個時候這塊土地上流行過一首童謠:斡難河畔黃金帳,大汗點兵起得早,萬戶千戶和百戶,犢祿還有三萬三。時過境遷,往昔的輝煌已成過去,但信守傳統的草原人心中,黃金家族的地位依舊崇高。”
卓力格圖父子向李樂等人詳細介紹了所謂“金包會”的由來。並用半強制的手段邀請李樂參加。本來李樂心存顧慮有意拒絕。但好奇的燕小五卻是個哪有熱鬧往哪湊的主兒,不等李樂說話便搶著答應下來。一行七人只好留在了馬場。
梵清慧道:“以五百公斤黃金鑄就的金龍作為獎勵,十年一次,只為調停部族和草原上各個勢力之間的矛盾,真不愧是黃金家族,果然是大手筆。”
李樂道:“五百公斤黃金,十年一次,從金帳汗國到今天經歷多少個十年?得需要多少黃金?”
“啊!”梵清慧嘴巴張大,驚訝道:“是啊,就算這中間經過幾次朝代更迭,戰亂變遷,會受些影響,但只需要辦個二三十次,就需要上萬公斤黃金,那就要十幾噸呢。”
李樂道:“你是研究歷史的,應該知道在這塊土地上,從元代至今雖然小打小鬧的戰爭不斷,卻從未發生過彪炳史冊的大規模戰爭,這其中或許就跟黃金家族在草原上巨大的影響力有關,如我的猜測不錯,這‘金包會’至少辦了超過五十屆,所以你估算的那個數字至少得乘以二。”
梵清慧仔細想了想,點頭道:“你說的有理,歷史上元朝滅亡了很多年,金帳汗國才慢慢消亡,而在這塊土地上,無論是大明和後金兩個封建王朝,還是民國和如今,這裡都沒怎麼經受大規模戰火的考驗,按照五百年算,五十屆‘金包會’至少要消耗掉二十五公噸黃金!”
李樂笑道:“我想大概就是這樣了,而且我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那日格馬場裡的馬匹數量眾多,其中身價動輒過千萬級的純血駿馬就不下百匹,可想而知,這座不起眼的馬場是多大一筆財富。”
梵清慧道:“我對馬兒不是很懂,但我相信你的眼光,要按照這麼說來,這位卓力格圖大叔還真不是一般人物。”
李樂忽然問道:“你覺不覺得那個巴特爾跟石頭長的有點兒像?”
梵清慧歪頭仔細回想一下,道:“你不說我還沒注意到,現在想想,可不是挺像的?”
李樂道:“根據過往幾十年來到這裡後鎩羽而歸的考古隊留下的種種傳說,咱們現在基本可以斷定在這個地區,肯定有一支神秘的守陵隊伍存在,但卻沒有任何人能拿出他們存在的具體證據,這些人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所以必然離不開吃喝拉撒睡的日常需要,而在如今的這個時代裡,只靠榮耀和傳承是留不住人的。”
梵清慧道:“卓力格圖父子在溫都而汗地區幾乎壟斷了所有賺錢的行業,想來應該能夠養得起這樣一支隊伍。”
李樂道:“就算把整個溫都而汗地區所有的GDP加到一起也辦不起兩屆‘金包會’。”
“所以••••••”梵清慧若有所悟欲言又止。
“所以,他們手中肯定掌控著一個跟昔日富甲全世界的金帳汗國有關的大寶藏。”
“成陵?”梵清慧說出心中猜測。
“只有成陵才能提供那麼多的黃金!”李樂篤定了她的判斷。
“那你要打算怎麼做?”
“咱們的目的不是黃金。”李樂望著遠山黑巖,沉聲道:“既然他們已經找上了咱們,寶日龍便也應該知道石頭來了,這位蒙古王爺不知出於何故躲著不見石頭,咱們只好自己想辦法把他找出來,還有你們兄妹來找成陵是為了尋‘還陽珠’救人,也沒道理半途而廢,所以我的想法是該怎麼做還怎麼做,只要找到了成陵,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但他們和包得金肯定不會讓咱們如意,實際上如果沒有你,昨晚我可能已經死了。”梵清慧看著李樂,目光曖昧。
李樂的眼刀犀利,卻不敢跟她對視,顧左右而言他道:“咱們兩個出來溜達有一會兒了,該回去了,不然他們會擔心。”
梵清慧黛眉微蹙,點點頭,道:“是該回去了。”心裡卻想,若是就這麼回去了,也不知道今後還有沒有這樣獨處表白的機會。昨晚最艱難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幾乎就要被凍死了,趴在李樂的背上,感受這個男人身上的溫暖時,她想到的是,人這一生何其苦短,若真就這麼死了,真是不甘又不捨。
啊喲!梵清慧突然驚叫一聲,不知為何竟從馬上栽倒,眼看就要跌落下馬。
李樂豈能坐視不理,趕忙探身過去一把扶住。不料梵清慧卻似虛不受扶,整個人軟了似的向下滑落。李樂連忙用力將她拉了過來抱在懷中。梵清慧臉兒通紅,呼吸沉重,似乎真有什麼問題的樣子。李樂問:“你怎麼了?”
她忽然睜開眼,眼波如煙盪漾著春光,道:“你說呢?”
李樂頓時什麼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