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他一生之中,倒是還不曾有過這般安穩的時光。
眨眼之間便過了月餘。
這一日他正在田壟上與里長閒聊,發現里長今日有些心不在焉,時常望著眼前的水田出神。
“周老,可是裡中出了事情?”王準笑問道。
“阿準,你不是長豐裡的人,來的時日也不長,我看你明日還是離去吧。”老人沉默片刻後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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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準一愣,不知老人為何會口出此言。
“咱們長豐裡這麼多年一直與世無爭,只是前些年西面的山上來了一群強梁,這些人與當地的異族勾結,官軍幾次征討都徒勞無功,也只能聽之任之。”
“不過這些人前幾年倒是安穩,只要附近的裡中交夠了他們要的錢糧,倒是也不會做出些什麼燒殺搶掠的事情。”
“只是去年那山寨中的老寨主突然去世,新繼任的寨主是個狠辣人物,剛一繼位便將今年要上繳的錢糧多加了一倍。”
“到如今咱們還不曾湊出這些糧食。沒法子之下我便向縣裡送去了書信,想著哪怕不能剿滅這些賊人,至少也能派人保護鄉里一二。可是至今都不曾有回覆的訊息。”老人嘆了口氣。
王準點了點頭,看來是縣中不想理此事。
“里長勿憂,我來想法子。”王準沉默片刻後笑道。
“你能有什麼法子。”
老人只當王準是在安慰他,縣中都沒法子,他一個年輕人能有什麼法子。
………………
第二日,王準早早的起身來到了附近的鄉里,接著順著牆上的銅韘標記來到了一處酒舍。
聰明人總有相同之處,有些事即便不曾相互言語,可暗中卻已然各自有所行動。
這些年賈詡在雒陽城中也好,戲忠在幽州也好,早已各自建起了幾處暗網,後來雙方合併,雖尚未大成,可如今已然初具規模,至於聯絡的標記,則是選了劉備親手打造的銅韘之形。
酒舍主人是個滿面風霜的中年人,當初劉備命他隨著王準前來,他便在暗中跟隨著王準來到了此地,後來王準住進了長豐裡,而他則在不遠處的鄉里開了這家酒舍。
“你可有辦法?”一處靜室裡,王準看向眼前的中年人。
中年漢子笑道:“來之前我家主君有過叮囑,若是王君在此遇到事情,可去不遠處的陽泉城中尋蔣欽等人相助。如今不過是小小賊人,想來也不難對付。”
王準倒是不曾懷疑此人所言,當初在塞上他確是見識過劉備的本事,能以孤軍直面檀石槐,自不會是個大言空談之人。
“你為何要隨我來這裡?”王準問道。
漢子笑了笑,“我來此地一來是為了收集江南之地的訊息,二來也是為了王君而來。”
王準倒是並不吃驚,這些年他跟在王嚴身邊,也助他處理過不少暗中之事。
他來南方的路上早就察覺到此人在暗中跟隨,只是始終不曾說破。
漢子轉著手中的酒水,輕聲笑道:“王君如此才華,若是不為這個世道做些事情,著實是可惜了。我家主君只要我轉告王君一句言語。”
“這世上,自來不曾有安穩無事的桃源。”
……………………
北地郡,靈州。
七八騎匈奴遊騎正在四散奔逃,於他們身後有數十騎漢家騎軍緊追不捨。
這些匈奴人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他們不過是如往日一般劫掠了一處漢家村莊罷了,這些漢軍卻已是緊追不捨的追了他們三日。
三日之中人不卸甲,馬不離鞍,即便是他們這些自小生在馬背上的匈奴人都要有些受不住了,可那些漢軍還是在後緊追不捨。
如此下去,只怕不用那些漢軍動手,他們自己便撐不住了。
身後漢軍之中,有兩騎縱馬在前,正是返回涼州的傅燮與韓約。
兩人自雒陽回了涼州,發現涼州竟是比當年他們離去之時更亂了幾分,匈奴人襲擊漢地之事屢見不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