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名門,糜家雖為鉅富,可相較起陳家,便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加上陳登此人素有謀略,故而此間行事,三人都是以他為主。
此時糜竺之弟糜芳在外狩獵方回,與堂上眾人打了聲招呼,隨即朝後院走去。
陳登笑道:「子仲,你這個弟弟遠不如你,日後只怕難做大事。甚至說不得你糜家也要敗落在他手上。」
陳登自然不是信口開河,他向來看人極準,至今還不曾出過錯。
如今正是危急存亡之秋,可此人全然不關心家族事,還有心外出狩獵。
如此人物,如何能當家做主。
糜竺自然也知道自家兄弟的性子,他也曾說過他不少次,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即便他說的再多,糜芳依舊是我行我素。
此時糜竺笑了笑,也不接話。
陳登不再提及此事,轉而笑問道:「知道你們二人不方便行事,之前我已經替你們去拜訪了荀君。」
如今曹豹手握兵權,下邳城中的軍備自然也是此人管轄。他表面上對孫糜二人信任有加,可暗地裡,早已派手下士卒盯著兩人的宅院。
當日在陶謙的床榻之前,三人各有心思。
孫乾是鄭玄弟子,劉備之師是盧植,故而兩人可說是同出一條文脈,所以孫乾屬意將徐州交給劉備,合情也合理。
糜竺是商賈出身,看重的自然是利益,商家之術的最高境界,本就只有四字。
奇貨可居。
當初劉備剛剛佔據青州,他暗中就有所資助,可以說的上是雪中送炭。如今若是再幫劉備取下徐州,又可以說是錦上添花。
有此兩番情誼在,想必只要日後劉備做大,他們糜家也會水漲船高。
更何況,當初他也曾偷偷前往青州見過劉備一面。
確實是個值得託付的好人物。
他如今所想的,只是如何將徐州賣個好價錢。
他們二人心向劉備,曹豹則不同。
之前揚州袁術曾令人暗中找到過曹豹,許諾只要曹豹能將徐州獻出來,他就可以表奏曹豹為徐州牧。
到時徐州之事,可全憑他一人做主,全然不用再看他人的臉色。
如此重利,曹豹自然心動。
他心知肚明,如今他雖然能掌控徐州大半兵馬,可一旦陶謙去世,徐州必然要歸屬旁人。
不淪落到何人手中,到時候他這個前任州牧手下的心腹大將,只怕就會成為新任州牧的眼中刺,肉中釘,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所以如今他對同樣被陶謙看重的孫糜二人嚴防死守,若是雙方真的撕破面皮,那便只能出動兵馬,斬殺二人了。
孫乾苦笑一聲,「主公如今真是病的湖塗了,不該將兵權交到曹豹手中,日後必定為禍。」
陳登夾起一快桌上的鮮魚。
只是湊到嘴邊,忽的又想起當初劉備在雒陽時的勸告,猶豫再三,最後將魚重新放入盤中。
他笑道:「病湖塗了?你還是小看咱們的徐州牧了。我看陶公只怕清醒的很。他半生心血都在徐州,如今託孤在即,自然想要選個真正有本事的。玄德確實與他年輕時極像,當日一見,他與玄德也確實極為投契。只是僅僅如此,就足以讓他選定玄德做他的託孤之人嗎?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