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陰城外,諸侯聯軍不計傷亡的晝夜攻城。
如今董卓被困城中,誰能取下董卓的頭顱,便是莫大的功業。日後加官進爵自然少不得,更是名揚天下的大好機會。
這幾日李傕和樊稠忙於守城,已經多日不曾解甲,更是不曾下城返家。
今日聯軍攻勢放緩了些,李傕趁著這個空閒,忙裡偷閒,趁機返家一趟。
涼州武將多信奉巫蠱之術,牛輔如此,李傕也是如此。
李傕返回府中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將巫師請來,算一算能否躲過此難,安全返回涼州。
這次來的巫師他不曾見過,只是他也不曾多想,只當是不在家中之時他夫人尋來的。
占卜之後,巫師仔細打量著地上的龜甲,捻指掐算了一會兒,這才開口道:「此卦象極為古怪,竟是深含兩層意思。想必結果如何,只在將軍選擇而已。」
「若是選錯,只怕非只將軍,家中一家老小的性命都難以保全。可若是選的好,不只能保得性命,日後***厚祿,福澤綿延子孫,也不是什麼難事。」
李傕盯著地上的殼甲,沉默不語。
只是片刻之後,他抬起頭來,看向那個之前不曾見過的巫師,抬手按住腰間的刀柄,冷聲道:「我看你不像為人測卜的巫師,反倒是像是潛入城中的細作。真是好大的膽子,莫非以為我涼刀不利!」
那人聞言卻是不慌,隨便找了一處落座,笑道:「將軍真是好眼光。小人陳止,確是城外諸侯的使節,說是細作其實也不錯。為扮做巫師時不出紕漏,我還曾專門鑽研過些時日,不想還是被將軍一眼便認出來了。」
李傕逼近幾步,「你此來意欲何為?若是為了勸我投降,只怕是打錯了算盤,還要搭上自己性命。」
陳止點了點頭,「將軍身列涼州四將,名震涼州,自然不是如此輕易便捨棄舊主的人物。」
李傕面色緩和幾分,「知道便好,你今日前來,真是自尋死路。」
名叫陳止的漢子搖了搖頭,「做咱們細作這一行的,從來都是富貴險中求。若是沒有搏命的心思,又何必來做這個行當。」
如今形勢在他掌握之中,李傕自然不急,聞言只是點了點頭,「有道理。」
「咱們這個行當是如此,將軍在陣上搏殺又何嘗不是如此?」漢子笑道,「富貴總是要在險中求。」
李傕不言語。
「如今董卓大勢已去,將軍若是執意與他同行,日後難免一個死字而已。且不論董卓此人到底如何,如今他在天下之間惡名昭著,即便將軍隨他而死,在日後的史書之上,即便能留下姓名,也不過助紂為虐四字而已。」
李傕依舊不言語。
「可若是將軍能夠棄暗投明,日後自然有遠大前程。如今董卓已是必死,到時涼州定然會亂做一團。將軍在涼州素有威望。這個涼州牧,難道還不能爭上一爭?」
李傕握著腰間佩劍的手緩緩放下,顯然心中有所動。
陳止復又笑道:「將軍,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論軍略,郭汜遠遠不如將軍,可如今他有獻關之功,若是將軍再遲疑不決,只怕就難有機會了。」
李傕死死盯著眼前的漢子,沉聲道:「真的能讓我擔任涼州牧?」
陳止搖了搖頭,「在下一個小小細作,自然做不得主,最少將軍爭上一爭,難道將軍以為自己不如他郭汜?」
李傕冷笑一聲,「郭阿多不過盜馬賊罷了,如何能與我相比。」
他素來看不起郭汜,以為此人不過是會討好董卓,這才能與他並列涼州四將。
只是李傕又稍稍沉默,片刻之後,他無奈道:「董相國素來對我不薄,
恩情有如父子,何忍背之。」
陳止笑道:「彼姓董,而將軍自姓李,談何父子?如今將軍欲為天下除賊,既求大義,又何談小義?」
李傕沉默良久,點頭道:「你所言也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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