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想要擔任青州牧算不上什麼難事,在如今時機之下,大將軍何進想必自然樂得做一個順水人情。
“當初在雒陽之時,誰能想到昔年的何遂高會成為如今的何大將軍,如今想來,還是主公有識人之明。”
劉備卻是笑著搖了搖頭,“今日的何大將軍,再也不是當年的何進了。”
………………
夜色深沉,涼風乍起,雒陽城大將軍府中的靜室裡,燈火搖曳。
大將軍身前的木桉上堆滿了書信。
“本初,你說這些回信之中,支援我的能有幾人?”何進看向被他暗中邀入府中的袁紹。
桌上書信都是各地官員的回信。
袁本初身姿挺拔,昂然端坐,“與其問他們之中幾人有支援大將軍,不如問大將軍在他們之中能相信幾人?這些人多是趨炎附勢之徒,哪怕如今滿口答應要相助大將軍剷除宦官,可實際上如何?到時一旦大將軍失勢,這些人能不反咬一口已經是天大的好事。”
“再說,大將軍的真正對手,又豈止是宦官?”
何進沉默不語,無須袁紹多言,他也知真正的對手是天子。
如今坊間傳聞天子喜愛少子劉協,欲要廢除太子劉辨,其實不是空穴來風的傳聞,宮中宦官早有訊息給他傳出。
雒陽城中可稱為外戚的勢力只有兩家,太子劉辨身後站著他何家,而劉協身後則站著天子的母族董家。
當初何後受寵之時,自然是他們何家得勢。只是最近不知為何,陛下忽然開始疏遠起他們何家。
袁紹忽的沉聲道:“說來紹近日倒是聽買通的宮中宦官提起過一事。自冀州歸來,這些日子在陛下身邊伺候的都是天子身邊的舊人。宮中的新人連陛下的寢宮都入不得。”
前些日子冀州刺史王芬籌謀廢帝,事敗,為天子所誅。而自冀州回返之後,天子就開始疏遠何家。
原本端坐的何進勐的起身,死死的盯著袁紹,“本初這是何意?”
袁紹輕笑一聲,“紹以為,陛下應當是病了。”
“陛下病了。”
此時何進已經穩下心神,沉默不語。
只怕天子既是身病,也是心病。
身子病了尚且可醫,可若是起了疑心又該如何?
他轉頭看向袁紹,天子疏遠何家,多半也和他與世家走的太近有關。
他甚至懷疑袁紹和王芬之事有關。
何進並未直接開口詢問袁紹,如今他雖然看似將袁紹當作心腹,可對袁紹這些世家子,何進心中始終懷著幾分疑慮。
至於提供訊息的袁紹,依舊是直身而坐,也不開口詢問,似乎事情與他全無干系。
片刻之後,袁紹輕聲開口道:“大將軍,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還請大將軍早做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