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陽,袁紹私宅,自大將軍府中返回的袁本初尚且來不及暫時休歇一二,一入府中就直奔後院的密室而去。
大戶人家,總有一兩處密室。而在密室之中,商量的自然都是那些既不可使天知,也不可使地知的隱秘事。
後院的密室裡,有一人正在其中藏匿的珍寶財物前來回踱步,不時抬手摸上幾下,眼中滿是不捨,似是恨不得都將其搬回家中。
能進這裡的,自然是袁紹的心腹。
其人正是自剛從冀州回來的許攸許子遠。
“子遠回來的倒是要比我想的快一些。”
袁紹自外而入,正看到許攸將一串金珠偷偷收入懷中。
“本初回來的也比我想的快了不少。”
被人當面撞破,許攸卻是神色不變,反倒是朝著袁紹迎了上去。
袁本初笑著搖了搖頭,上前拉住許攸的手臂,帶著他到一旁落座。
落座之後,許攸的眼光還是不時的在屋中的珍寶上打轉。
“子遠此次辛苦了。”袁紹給他倒上一杯酒水。
“辛苦倒是算不得辛苦。”說起正事,許攸這才收回目光,隨手飲了口酒,“只是事情不曾辦成也就算了,還折了王芬,著實是筆賠本買賣。”
在許攸面前袁紹無須掩飾,他聞言也是嘆息一聲,喝了口悶酒。
“是你我將事情想的太過簡單了,知曉此事的人當中定然有內鬼。所謂的觀氣之說,不過是無稽之談。”
許攸點了點頭,他也有此猜測。
有人想要靈帝死,自然也就有人不想要靈帝死,無外乎是關乎自身利益罷了。
“本初打算接下來如何?不然暫且收手以觀時變?”許攸輕聲問道。
袁紹稍稍沉默,又給他倒上一杯酒水,笑道:“子遠,你我相交多年,袁本初是何人,你如何不知?若要我甘於庸碌,不如速死!”
許攸沉默不語。
世家子,總是要比常人驕傲些,而袁家兄弟更甚。袁公路鋒芒外露,袁本初神華內斂,可根子裡,其實兩人是一種人。
這也是袁家兄弟向來不和睦的緣由之一,一山豈能容二虎?
良久之後,許攸嘆息一聲,“本初,以你的家世,即便按部就班,日後穩坐朝堂是少不了的,說不得還能望一望三公之位。你如今的謀劃,若是敗了,只怕是抄家滅門的禍事。值不值得?”
袁紹似乎早就知道許攸會有此問,飲了口酒後笑道:“子遠,說句不客氣的言語,我一出生便在許多人之上,許多人終生求不得,求不來的財物,遙遙眺望的官位,於我而言不過是唾手可得之物。”
他站起身來,拿起懸在牆壁之上的思召劍,抽劍出鞘,寒光森嚴,霎時之間,滿室陰冷。
“男兒,生來就是要做大事的。子遠,我所求何事?”
他目光飄遠,既像是看向許攸,也像是看向許攸身後的遠方,一字一頓。
“此生不必跪拜於人。”
…………
是歲八月,帝置西園八校尉,分管雒陽四面門戶,大將軍何進統之,而大將軍又受制於宦官蹇碩。
又以衛尉條侯董重為嫖騎將軍。董重,靈帝之母,董太后兄長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