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旻聽聞二人想與鮮卑三部於平原之上正面對決,終於還是忍不住與他們爭辯起來。
邊軍強橫不假,可也已然多年不曾出塞而戰。平原野戰,多半不是鮮卑人的對手。
一戰若敗,平原之上追亡逐北,只怕沒有幾人能活著逃回來。
“臧郎將為何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夏育澹澹開口,“當年我等隨著段司隸血戰東羌,哪一戰不是以少勝多?當年在逢義山側,還不是大破東羌諸種,俘獲牛羊無數。”
“再說咱們這次出征本就準備的時日不長,軍需糧草等都不耐久戰。此次北來便是想要尋一決戰之機,一戰而下鮮卑。如今鮮卑尋了上來,也正是合了咱們的心意。”
“你可曾想過敗了會如何?”臧旻冷冷道。
如今他已看出夏育是鐵了心要拿著數萬邊軍做注。
夏育笑道:“有我等在,此戰之只會勝,不會敗。臧郎將就安安穩穩的跟在我身側,看我指揮將士大破敵酋就是了。若是檀石槐在對面軍中才是最好。如今邊境皆傳天生檀石槐,我便要取下他的頭顱,懸在邊境之上,看塞外異族,何人再敢窺伺中原。”
“夏校尉說的是。”田晏此時也是開口道:“臧郎將少來邊地,會心生怯懦倒也是無可厚非。”
“當年我等初隨段校尉之時也不曾想過能在平原之上以少勝多戰勝異族騎軍。只是親自經歷過一次之後也才發現異族騎兵不過如此。也非是虎狼,不過也是肉體凡胎罷了。”
“再說如今箭在弦上,若是臧郎將與我等齊心,說不得還多幾分勝算。若是此時你我帥之間生了事端,只怕此戰再無獲勝之理,臧郎將口口聲聲說我等拿兒郎的性命做兒戲,難道臧郎將不是拿將士的性命做兒戲不成?”
臧旻冷冷的注視田晏良久,卻也只得顧全大局,最後一言不發,甩袖而去。
……
行軍之時,人馬先行,輜重在後。
夏育等前軍先行,劉備所在的後軍在後負責押送輜重糧草。
只是此時的後軍組成卻是頗為有趣。
一處後軍,三路主帥卻是各自留下了一千人馬。
這日夏育等人帶著前軍離去不久,原本安坐在自家營帳中的劉備聽聞前軍已然出發,立刻找人將高單尋了來。
高單進入帳中之時,見劉備正披著這幾日常穿的一件雪白狐裘,坐在帳中的桌前讀書。
劉備見他進來,將手中的竹簡放下,笑道:“高君,如今前軍已發,咱們後軍之人雖暫時無須參戰,可也當搞好關係才是。不知你可認得如今後軍的三位千人將?我在帳中設下了酒宴,想要你去請他們來赴宴。”
高單一愣,倒是不曾多想,笑道:“認得倒是認得,只是之前除了與臧公手下的那個千人將喝過幾次酒,其他的都極少往來。即便我是高家子,可他們也未必會賣我這個面子。”
他能和那人飲酒還是臧洪的功勞。
劉備笑道:“無妨,你去請他們赴宴,即便他們不給你這個高家子面子,還是要給我這個別部司馬些面子的。”
高單想了想,似乎確是這個道理。劉備既是漢室宗親,又是別部司馬,即便那三人再是桀驁不馴,也要給劉備這個面子。
他轉身出帳而去。
關羽見他離去,這才輕聲道:“兄長為何要高單來做此事?”
劉備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一來高單出身高家,即便不被高家看重,那些人多少也要給他些面子。二來高單一向膽小,要他前去,那些人不易生出疑心。”
關羽點了點頭。
劉備摸了摸身上披著的雪白狐裘,透過營帳向外看去。
他隨手將放在一側的長劍負在腰間,輕聲笑道:“雲長,籌謀多時,成敗在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