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庭幾次征討都是無功而返,只能看著此人在北方不斷做大。
此人更為可怕之處,卻不是在其武力。
而是此人能不斷吸收和借鑑中原的文化與制度,並將之施行在鮮卑之中。
一個只知任勇使力的鮮卑不可怕,可怕的是修習了漢族技藝的鮮卑。
而要修習漢族技藝,自然就少不得招納漢族賢才。
而首選的,自然是那些時常往來邊境,熟悉鮮卑和漢族邊事之人。
蘇雙笑道:“既然說到此處,那咱們就明人不說暗話,不知張君對此事如何看?”
“還能如何看?雖說那檀石槐開出的價錢不低,可你我中原之人,難道還能出奔塞外,去給他們鮮卑人當牛做馬不成?”張世平氣笑道。
“張君,往日裡也看不出你是個如此迂腐之人。咱們這種人,能賺錢的好生意才是道理。難道你要一輩子盯著這個小小的涿郡不成?”
“這些年咱們在生意場上再無敵手。你我的家產加起來,便是說有中山一半的資財也算不得過份了。進無可進,還有甚意思?”
“你的意思是要我投效鮮卑?莫不是在說笑不成?蘇君,你我都是漢人。豈能為鮮卑做牛馬!”
張世平再次憤然起身,便要甩袖而去。
蘇雙笑道:“張君,莫要忘了。你我可是多年故人,這些年生意也是牽連在一起的。若是我投奔出塞,你在涿郡豈能獨善其身?即便你心懷忠義,可涿郡之人如何會信?張飛等人可會信?”
張世平猛然轉身,死死的盯著蘇雙。
蘇雙只是攤了攤手,指了指一旁的錦榻,“張君且坐,聽我一言。我想待會兒你必定會回心轉意。”
張世平沉默片刻,重新落座。
蘇雙率先開口,“我知張君如今心中不憤,以為我是以此要挾你。只是張君,你細細想來,咱們做生意的,最大的所求,不過是奇貨可居四字,賭大才能贏大。”
“當初咱們將他們三兄弟當做奇貨,確是賺了不少,只是如今又有奇貨出現在咱們眼前。你我怎能放任機會在咱們眼前溜走?良禽擇木而棲,可是一句傳了許多年的老話了。”
此時張世平已然冷靜下來,“你以為鮮卑人是奇貨?”
“準確些來說,如今有檀石槐的鮮卑是奇貨。”
“檀石槐前後不過用了三十餘年,便已然能整合鮮卑和朝廷分庭抗禮。如今朝廷也拿此人也無法可想。更重要的是,如今鮮卑人求賢若渴,建功立業正當其時也。你我常年行走在幽州與塞北之間,對雙方都頗為熟稔,去到鮮卑,大有作為。”
“所以這便是你要背漢投外的緣由不成?”張世平還是有些餘怒未消。
蘇雙不以為怒,依舊帶笑,“張君,如此良機,許多人一生都未必求的來的。若是在中原之地,你我即便有再多才略,也掙不脫這商人之身。朝廷官位自有那些世家大族把持,一代一代,後輩迭出,你我縱然長命,又能熬的了幾時?一介商人,即便做的再好,也只是他人口中的魚肉罷了。有權有勢之人,何日缺了錢財,不過輕輕一口就能將你我整口吞下。”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種日子過了這麼多年,張君,你還不曾過夠嗎?”
他將手中剛沏好的熱湯遞到張世平手前,頗有感慨,“張君,咱們這般商人,要做的是呂不韋啊。”
張世平稍稍遲疑,還是接過蘇雙遞過來的木碗,“你欲如何?”
“張君日後必然會慶幸做出今日這個決斷。”蘇雙笑道,“咱們想要出奔塞外,劉備那些人必然不會答應。畢竟他們手中還捏著咱們兩成利潤。絕不會輕易放咱們離開。咱們要想離開,還是要先解決掉他們這個隱患。”
“好在如今劉備不在,張飛又是個莽撞之人,如今所慮之人,只有簡雍而已。不過如今當家做主之人是張飛,咱們只要等些日子,張飛早晚會出差錯。到時候咱們趁勢而動。”
他笑著起身,“張君,到時候還請你與我一起出手。建功立業,正在其時也。”
張世平沉默無言,良久之後才點了點頭。
…………
幾日之後,天光還未大亮,簡雍便帶著十餘遊俠悄悄飛馬出城而去,據說是附近的縣中出了些事情,要尋他們去調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