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張芝可是日後書聖的仰慕之人。
聽聞劉備等人來訪,他便放下手中的筆墨,親自迎了出去。
此時他正帶著劉備二人走在院中的青石小路上。
“我帶來的那位朋友,還請張君定要好好訓導一番。若是熬過了這次,日後定然是個好人物,必然能造福鄉里。”
原來方才一入府門,劉備就讓關羽將那無賴漢子交到了張芝手上,更是與張芝詳說了事情的經過。
張芝便讓人將那漢子帶了下去。
張芝笑道:“玄德說的哪裡的話?護衛鄉里本該就是我輩的之責,這次勞煩玄德出手已經是不該。玄德放心,芝必讓府中之人好好管教此人,再不濟,還可以讓他跟我讀書嘛。”
劉備點了點頭,笑道:“果然是送了他一場天大的運道,想來日後他若是知道了,必然是要感激備的。”
小路右側是一片竹林,清翠筆直,鬱色蒼蒼,有小亭掩映其間。
左側則是一處池塘,細細看去,塘中水非是清亮,竟是帶著一些烏色。
“這便是家父為我們兄弟所做的洗筆池。我們兄弟自小就在這池水之中練字,許是寫的多了些,如今連水中都有了些墨色。”
張芝言語之時並無炫耀之色,似乎在他看來這都是自然而然之事。
想來他是真的喜歡書法,也唯有真心地喜愛,才能讓他在書法一道上走到今日。
連王羲之都因他在前而只敢雁行。
草聖二字,已然是對他在書法一途上的最高評價。
張芝轉頭笑道:“今日玄德來的剛巧,家父恰好在院中讀書。若是往日前來,只怕是極少能見上面的。”
如今張奐閉門謝客,自然也是為了遠離朝廷紛爭。
“如此最好,不然遠來一趟,若是連張公的面都不曾見到,備卻是遺憾的很。”
張芝引著兩人自青石路直入小亭。
亭中正坐著一個老者,白髮梳起,長髯遮面。
此時正在袖手翻閱石桌上的竹簡。
見劉備等人進入亭中,老人這才抬起頭來。
此人自然是昔年涼州三明之一的張奐。
之前他們曾見過涼州三明之中的段熲,滿身殺機毫不遮掩,一看便是屍山血海裡走出來的人物。
張奐卻與他不同,眉目之間滿是慈和,全然看不出半點殺機。
張奐笑道:“諸位且坐。”
劉備二人落座,張芝侍立到張奐身後。
亭中沉默下來,張奐不曾開口,只是上下打量著劉備二人。
劉備被他的目光打量,卻是如坐針氈。
良久之後,張奐這才開口,笑道:“聽聞玄德是盧公弟子,日後前程想來定然是不可限量了。”
“張公說笑了,盧師弟子非備一人,備只是有個盧師弟子之名罷了,算不得什麼。”劉備辯解一聲。
張奐卻是笑了笑,“當年在朝中之時,我曾見過盧公幾面,那時他還是個躊躇滿志的年輕人。只是已然有了凜然高骨,不與時同。”
他突然伸手指向劉備,言語之間含著些深意,“我在你身上,似是見到了些當年故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