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滎陽,西北去十六里,有縣名成皋,有關名虎牢。
昔年周穆王行獵至此,有虎遊蕩於蘆葦之間。穆王命勇士擒之,囚於此地,以此得名。
秦以為關,漢乃縣之。
漢時之虎牢,也是他年唐朝之汜水。
虎牢關與泗水關,本是一關。
劉備幾人離了滎陽,今日正到成皋。
幾人駐馬而立,抬頭前望,見一關橫據,獨斷西行之路。
虎牢關素來有攻如猛虎,守如堅牢之稱。
天下雄關,雒陽之倚仗。
牆基以石砌成,牆體鑄以黃土。城牆高且厚,自城下仰頭上望,唯有陰影重重,不見天日。
牆壁之上,滿是刀槍刻痕。入骨之深,數百年風霜侵蝕,不曾將之抹去。
公孫瓚嘆了口氣,“難怪當年楚漢相爭之時,成皋此地幾次易手,只是縱然雙方埋骨無數,卻依舊都不願放手。道險如此,說一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卻也不是什麼空話了。若是北地有此雄關,又何懼那些異族。”
劉整輕聲道:“豈止當年楚漢之爭?昔年秦勢強,六國伐秦,秦人便是在此與六國之師對峙。”
“此地確是險要,想來關上只須千人,便可阻數萬之師。”關羽也是感慨一聲。
如今雖是已然過了四百餘年,附近卻還留有不少秦時的舊跡。
王朝更迭,物是人非,唯有雄關依舊。
此時劉備自然也是看著這座雄關,頗有些感慨。
演義之上,此地正是三英鬥呂布之地。
桃園三義,幷州虎狼,皆是在此成名。
“阿備,此關之後即是雒陽,咱們走了這麼久,終歸還是快要到了。”劉整興奮道。
自小到大,這還是劉整第一次出這麼遠的門。
離家別鄉千萬裡,雖是一路順遂,哪怕一路之上他不曾吃過什麼苦頭,可劉整到底還是個十餘歲的年輕人,如今眼看緱氏山就在眼前,難免要鬆了口氣。
劉備笑道:“阿整莫要鬆了心氣,咱們的麻煩只怕從此才要開始。過了虎牢,少不得要受白眼。”
“阿整,居雒陽,大不易。舊制邊人不許內移。你我這些邊地之人,過虎牢關易,想要從那些名士口中逃得一條性命卻未必容易。”
劉整面色一白,劉備的意思他自然明白,朝廷歷來對邊地之人看極管嚴,昔年即便是涼州三明之一的張奐,想要遷到弘農之中,也只能以功勞來換。
“嘿,玄德莫要嚇唬阿整了。咱們不過是雒陽過客,又非要久居於此。求學有成自然是要離開的,難道還要長久留在此地不成?雒陽雖好,非是吾家。”
公孫瓚於白馬之上大笑,“我等故鄉,是在那幽州,他日若是雒陽不可居,那便早日還鄉。”
“羽無所求,大哥何在,羽便何在。”關羽沉聲道。
劉備被兩人言語所激,揚鞭策馬,朗聲道:“那便西去,且去雒陽觀秋色。”
在周遭路人側目之下,數騎過虎牢而西去。
長路雖遠,終有盡頭。
這一日,他們終於到了緱氏山下。
一路西行,雖有驚險,卻也是禍福相依,結識了諸多豪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