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守靈堂的衛兵,看到玉尹前來,忙上前行禮。
玉尹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起身,而後邁步走進靈堂,回身道:“我要在這裡想一些事情,任何人都不得來打攪我。”
“喏!”
紅衫木做成的大門,隆隆關閉。
玉尹擦亮火摺子,把靈堂裡的長明燈點燃。
星星點點,恍若星辰跳動。玉尹便坐在香案前。看著靈堂裡供奉的那些個靈位,心裡一陣發堵,忍不住流下兩行熱淚。
“三郎,老將軍,老梁。覺民……我來看你們了!”
玉尹喃喃自語,而後深吸一口氣。露出難看的笑容,輕聲道:“開封之戰,咱們打勝了,可不知為何,我卻覺著,我們輸了。弟兄們在戰場上拼死搏殺,卻比不得那些文官大筆一揮來的痛快。好不容易俘虜那些個虜賊,卻要把他們放走。
我想不明白,明明我們贏了,到頭來卻好像是我們失敗一樣?”
靈堂裡,一派寂靜,只有玉尹的聲音在迴盪。
玉尹越說聲音越大,到最後竟忍不住放聲大哭。
他不是為自己哭,而是為這些個戰死的弟兄們感到悲傷。他們真個死的不值,本大好的局面,卻被一幫子無膽匪類給敗壞一空。那種發自內心的痛苦,幾乎讓玉尹感到窒息。
腦海中,浮現出自郭橋鎮以來,一場場慘烈廝殺的場面。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种師道說,趙桓也是迫於無奈。
他迫於什麼無奈?說穿了還不是他父子之間的那點齷齪?只為了那點齷齪,卻要放棄眼前大好局勢。這許多弟兄拋頭顱灑熱血的結果,不過是成就了那些奸賊頭頂的烏紗帽而已。於這個時代,於這片河山,於這滿目的繁華,沒有半分裨益。
這種結果,絕不是玉尹所希望的結果。
他猛然站起身來,彷彿自言自語道:“不能放了完顏宗望,不能讓那些個女真人就這麼離開大宋的土地。”
彷彿是下定了決心一樣,他看著靈堂上那些靈牌,咬牙切齒道:“諸位兄弟,小乙絕不會讓你們的血就這麼白流。哪怕是拼著一死,也絕不容那些虜賊離開……”
靈堂上,依舊是一片寂靜。
長明燈閃爍,似乎是那些戰死的英靈,在為玉尹的決定而感到驕傲。
回到家,天已經黑了。
高寵等人還在等候玉尹,見他回來,忙紛紛上前詢問。
“哥哥,種公喚你何事?”
“呃,方才老種相公找我,是告訴我太子將出任河北兵馬大元帥,要我代表太子,出掌元帥府參議之職,太子親軍屯駐真定。看起來。用不得多久,咱們就要走了。”
“要離開東京?”
眾人雖表情各異,但是對這個安排,倒也沒有太多排斥。
“此事暫且保密,不要傳揚出去。
田野不早了,大家都早些回吧……改日再與諸位兄弟痛飲,今日自家確是有些累了。”
玉尹突然送客,讓眾人有些奇怪。
不過。看他那一臉的疲乏模樣。也就沒有人站出來詢問,便一一上前,和玉尹告辭。
“三郎。怎地看郎君似有心事?”
陳規作為太子親軍長史,雖不是玉尹親信,但也前來道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