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伊爾德不知道他們究竟往裡走了多遠,儘管有那層無形的防護隔絕了外界的環境,但他仍然可以感知到那愈來愈強硬的壓力。
死神就在這前面嗎?他也不知道,但是這是唯一的線索。這層保護一旦消失,他們就會葬身於此。克伊爾德用空閒的那隻手握住了那枚盒子,如果真的發生意外狀況,他可以第一時間把所有人帶回都城。
菲吉利歐所說的使用盒子的後果應該不是謊話,但是不論如何,只要活著回到都城就總會有解決的辦法。克伊爾德不知道為什麼這枚盒子在遺蹟中沒有失去神力,但這總歸是一件好事,如果不是它還能夠使用,他是不會冒險走進這裡的。
道路的前方隱約傳來了一些聲音,似乎很像碧安蔻所說的“歌聲”,但似乎又不止是歌聲而已。他們又往前走了幾分鐘的路程,轉過一個如同鏡面般光滑的牆壁之後,歌聲被清晰完整地傳達到他們的耳邊,他們眼前的視野也豁然開朗。
他們的面前是一片巨大的湖泊,牆壁的四周佈滿了晶石,並且有著數不清的細小的水流匯入湖泊之中。有幾名性別難辨的人趴在水池的邊上,用一種善意的好奇的眼神打量著他們。
“他們好像不是人類。”羅賽特發出了一聲驚呼,“他們的耳朵有鱗片。”
羅賽特的發現讓克伊爾德將視線轉向了整座湖泊,實際上,有些端倪並不難發現。這座湖泊中全是魔力構成的水,無比的清澈,而就在水下有幾條修長的、一擺一擺的魚尾。
“是人魚嗎?”沃坎看了看眼前的這些未知名的生物,又仔細地觀察著這裡的空間,“但是,就算是人魚,也沒辦法能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吧?”
“……你看前面。”
克伊爾德深吸了一口氣,直視著湖泊中央的一座石臺。那座石臺上遍佈著潔白的花朵,在花朵的中間,坐著一個背對著他們的、擁有銀色長髮的人。石臺的周邊有一個球狀的結界將他完全裹住了,疑似人魚的生物在他的周圍游來游去,併發出他們聽到的歌聲。
“你們來了。”
一個冷清的聲音在這個空間裡迴盪著,那名銀色長髮的人站起了身,慢慢地轉向他們。
這名男子的眼睛與他的頭髮是一樣的銀白色,他甚至也穿著潔白的長袍,他幾乎變成了一個雪人。他向他們伸出了手,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我的眼,我的耳,我的思維。”他低聲地喃喃著,“曾經還有過我的鼻,我的口,我的手足。奧伽尼也許手藝不如他的師父一樣精湛,但是他總是會做出令我感到驚訝的作品。”
克伊爾德上前了一步,眼前男子的發言幾乎已經證實了他的身份,但是他仍然需要進行確認。
“請問您是死神嗎?”
他用那雙銀白色的眼睛看著克伊爾德,雖然這雙眼睛不是人類該有的樣子,但是卻沒有帶給人寒冷。他收回了手,微微地點了點頭,很快將自己的眼睛移開了。
“雖然我被困在這裡,但是外面的事情我都知道。”他輕輕地說,“作為維護生死輪迴的神祇,有的事情即便不是我想看,但我還是會去看。”
死神瓦魯託慢慢地掃過三名女性,眼神中流露出了些許人性化的情感。
“我很抱歉,沒能儘早把一切交代清楚。”他的聲音依舊有些冷硬,但是她們卻清楚他所想要表達的歉意,“千年間,理應被好好對待的人遭受牢獄之災。這不是阿沃斯的錯,他對此一無所知;這也不是輔佐官的錯,他只是對阿沃斯盡了他的忠誠。離開這裡之後,我將擔起我該承擔的責任。”
“您是死神,作為魔王大人的子民,我們理應要儘自己的能力去幫助您,而不是因為什麼回報。”克伊爾德探究地看著眼前這個瘦弱得出乎意料的男子,“但是,我們要怎麼做呢?”
瓦魯託看向克伊爾德,眼中露出瞭然的神色。
“我不能離開這裡,是因為我的靈魂不完整。”他在空中虛點著這個球狀的結界,“當然,我並不是指的她們身上的那些——那些碎片太小了,如果拿人類的身體來比喻,那就相當於我剪下的一些頭髮,不影響我本身的完整。我缺少的重要碎片分散在這裡,被封印了起來。那個封印只有我的靈魂能夠破除,但是我的靈魂不完整就不能離開這個結界。很巧妙的設計,是不是?”
“所以,她們身上的靈魂碎片不需要被回收?要怎麼樣才能開啟那個封印?對她們有什麼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