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利索地將他腰上繫著的帶子解開,將他要的東西遞給了他,然後緊緊地盯著他。克伊爾德翻找了半天,摸索出了一瓶所剩內容不多的藥液。
“還不算太壞。”他嘟囔著,“至少能起點作用。”
克伊爾德開始解開自己的上衣,當他注意到碧安蔻仍然看著他的時候,他忍不住挑起了眉。
“既然你這個傻姑娘不想要避嫌的話,就來起點兒作用。”他往前坐了坐,然後把衣服脫了下來,“過來,看看我的後背有沒有流血。”
碧安蔻聽話地把自己挪到了克伊爾德的身後,他甚至能夠感到少女的呼吸噴在他的背上,那隻柔軟的小手也搭上了他的肩膀。也許是現在的境遇讓少女暫時地忘記了害臊?至少之前一段時間,這個傻姑娘就像突然開了竅一樣地拒絕在他換衣服的時候待在房間裡,也不允許他在她更衣的時候呆在旁邊——說的就好像他會這麼失禮一樣。
“那麼,你有觀察到什麼嗎?”克伊爾德輕輕地咳了一聲,“還是說你需要一個放大鏡?”
“……不需要放大鏡。”碧安蔻的聲音從他的腦袋後面傳來,她聽上去有些不太對勁,“沒有……沒有流血。”
“現在是怎麼樣?”克伊爾德冷靜地問著,“有青紫嗎?或者是紅腫?”
“……嗯。”少女低低地應著,“有很多,都有。”
克伊爾德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他不確定前後究竟哪塊的撞傷更加嚴重,尤其是這兩方都會影響到他行動的時候,他只能選擇先處理更嚴重的那一部分。
“和我胸前的相比呢?”他繼續詢問,“哪的顏色更重?或者更多?”
碧安蔻毛絨絨的腦袋從他的身邊繞到了他的面前,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因為她一直低著頭在觀察傷處,然後又迅速地坐回了他的身後。
“胸前的顏色更深,但是後背面積更大……”
克伊爾德拿著手中的藥瓶端詳了片刻,他再次確信瓶中的藥應該只夠他使用在其中一面上,而考慮到他已經快要習慣胸口的悶痛、新出的傷口也會更容易治癒這個方面,他還是決定先處理後背的問題。
“那就幫我把這些抹到後面去。”克伊爾德將那瓶藥液遞給了她,等到它被輕輕地拿走之後,他才收回了手,“背後我可夠不著。”
瓶蓋被擰開的時候發出了“啵”的一聲,當克伊爾德思考起碧安蔻前段時間有沒有注意他是如何給她的手腕上藥的時候,少女也發出了提問。
“我該怎麼用它?”
“倒一點兒在你的手心裡,搓熱它,然後往我的背上抹。”克伊爾德仔細地叮囑著,“一次不要用太多,你的手可盛不過來。別擔心我會覺得疼,使點兒勁,你要知道,如果你不用力的話,你的力度對我來說就等於是在輕輕的撫摸,這可不會有用。”
過了一會兒,少女帶著溫涼的藥液覆上了他的後背。傷處被碰觸的疼痛讓他眯起了眼,但是碧安蔻所使用的力度仍然遠遠不夠。
“把你的手伸過來。”克伊爾德嘗試著將手背到身後去抓著碧安蔻的手,然後用力地往自己的背上按,“你要做到這種程度才行,否則你會浪費這瓶藥液——你也看到了,我們沒有剩多少。”
少女沒有回話,只是輕輕地吸了口氣。她的手似乎有些顫抖,但是她確實地加大了力度。他感到了令人呼吸困難的疼痛,但是這還在他能夠忍受的範圍之內。
伴隨著少女一次次地新增新的藥液與揉按的動作,清涼感漸漸地從他的背後瀰漫開來。克伊爾德甚至感到自己的胸口也不像之前那樣疼痛了——雖然這只是錯覺。
他開始思考他們接下來的行動,他們肯定不能夠返回到之前墜落的地方,那麼他們就需要順著這條道路往前走。很明顯,前方有著不屬於這盞燭燈所帶來的新的光亮,不論這是不是羅索斯想要引誘他們前進,他們也都必須要往前走。
“怎麼,好了嗎?”
察覺到碧安蔻的動作停下有段時間之後,克伊爾德頭也沒回地詢問。但他沒有得到來自碧安蔻的回應,他的心裡一緊,腦海中一瞬間浮現了她被羅索斯劫走、在蒂麥鎮中走失的場景,他迅速地轉回身來,甚至顧不上為被牽扯到的傷處而感到疼痛。
“幹什麼不出聲?”看到少女還好端端地坐在那裡,克伊爾德鬆了口氣,胸口的悶痛也漸漸地傳到腦內的神經,“在這種地方,我還以為你——碧安蔻?”
碧安蔻雖然好好地坐在那裡,但是她的雙拳緊握著放在膝蓋上,肩膀一動一動的,儘管她低著腦袋,但是落在她的拳頭上的淚水仍然說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