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崢開口,氣氛越發死寂。
這些人被訓練了一段時間,站姿看起來勉強像話了一點,但剛做了兩百個俯臥撐,又淋了雨,腿和手都在不受控制的發抖。
又冷又累,晚飯沒吃還很餓,不必用刑,一個個就已經受不住了。
“我……我不知道!那個小子膽子小,娘們兒兮兮的,平時都溜邊兒躲著,我連話都沒跟他說過!”
其中一個混混打著哆嗦回答,覺得自己無辜極了。
季崢的表情沒有變化,沉聲開口:“新兵都住在一個房間,全是大通鋪,但凡是放屁聲音大一點就全都能聽見,你再跟我說一句你不知道?”
所有人都在一個屋裡住著,王志高被打成那樣,不可能沒有一個人發現。
被季崢懟完,有幾個人的臉色變了變,一看就是心裡有鬼。
季崢也不著急,沉住氣等著他們主動交代。
“我睡他旁邊,知道他身上有傷,晚上的時候老是聽見他偷偷痛到哭。”孟五第一個開口,他的表情冷淡,沒有看其他人,只看著季崢。
誰都知道,這個時候開口的人,肯定是要得罪其他幾個人的。
他做這個出頭鳥,是因為相信季崢。
聽見他說話,瘦猴想也沒想,脫口而出:“你知道他身上有傷為什麼不告訴我?”季崢不會每天都待在營裡,但他們是在的,只要孟五想說,有的是機會。
但問完這話,瘦猴就後悔了。
對新兵來說,軍營和牢房沒什麼兩樣,拳頭硬的人不管到了哪裡都會有自己的小團伙,都愛欺負弱小,孟五又不是小孩子,總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去打小報告,所以他選擇了明哲保身。
周大山是跟王志高一天進來的,兩人都被摁著腦袋剪了鞭子,王志高雖然哭哭啼啼的很煩人,但心地不壞,還用一個饅頭討好過周大山。
孟五開了口,周大山也跟著說:“難怪這幾天晚上我老是聽見奇奇怪怪的聲音,原來是這小子,他也真特麼是有毛病,被人打了不知道開口,還扭扭捏捏像個娘們兒一樣,從來不跟我們一起洗澡!”
接連有人開口,其他人便站不住了,跟著附和:“就是,都進了這裡了,他還以為自己是家裡嬌生慣養的大少爺呢!”
進了這裡怎麼了?
這裡的人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扛著槍桿子保家衛國的人,誰敢說他們半句不是麼?
季崢被這幾個字刺了一下,張旭皺眉:“從來不一起洗澡?他剛來那兩天可沒有這樣。”
第一天被按著腦袋剪了頭髮,他和周大山就是一起洗的澡換的衣服。
周大山也想起來了,回憶了一下猛地抬手指著那個光頭:“是他們來了以後才這樣的!”
“喂,你不要亂說話!”
“別用手指著我們大哥,信不信我弄死你!”
“我們大哥才沒有對那個娘娘腔做什麼!”
光頭的幾個手下和周大山吵起來,眼看要動手,季崢直接開了一槍。
那一槍是對著光頭開的,光頭比其他人高一點,子彈直接擦著他的頭頂飛過,擦破了點皮,血流了出來,站在他身後的幾個混混嚇得縮了縮脖子,沒了聲音。
光頭到底是大哥,還比較有膽量,看見季崢開槍動都沒動一下。
季崢還保持著拿著槍的動作,槍口壓低一寸,瞄準光頭的眉心:“你自己說,還是帶著這個秘密下地獄?”
“人不是我打的,那小子成天哭唧唧,老子看著不順眼,第一天進來就扒了他的褲子給了他一點教訓!”
這群人在道上混,折磨人的法子多的是,光頭嘴上輕描淡寫的一點教訓,對王志高來說只怕是毀天滅地的打擊,不然也不會嚇成那樣。
“副帥你也聽見了,我們大哥向來是說一不二,他說沒有打就是沒有……”
光頭身後一個嘍囉蹦躂出來,語氣很急的替光頭說話,季崢眼睛微眯,槍口偏移半寸,直接一槍打在那人右肩。
子彈穿進血肉,發出噗的一聲悶響,那人被子彈的衝擊力掀得後退幾步跌坐在地上,打了兩個滾以後才回過神來,捂著不斷湧出血的肩膀痛苦哀嚎起來。
不知道子彈是不是傷到了動脈,血流得特別歡暢。
季崢提步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像看著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人既然不是你大哥打的,那你跟我說說,到底是誰動的手?”
季崢的眼神極冷,像剛從地獄走出來的勾魂使者,拿著鐵鏈,隨手一勾,就能要了別人的命。
那人痛得不行,不敢和季崢對視,偏頭看向光頭,可憐巴巴的哀求:“大哥!大哥救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光頭低頭看著他,神色冷漠,比季崢好不到哪兒去:“你既然敢揹著我接這個活,就知道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