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夜來嫣知道我所想。
笑道:“妹妹你別小看這地方,這原是一位顯貴王爺的王府,曾經是南安城富麗堂皇的府邸之一。後來這位王爺失勢,七竅流血含冤而死,這才逐漸落敗,然後荒廢了。儘管這座府邸荒涼,冷清,人氣稀薄,陰氣重,但卻是適合我們狼人族的妖在中荒合界的棲身之地。”
蜘蛛妖,——他叫南西影。趕緊道:“這位姐姐說的極是。這兒陰氣重,挺適合狼人族的妖棲身。”
夜來嫣掃了他一眼:“呸,誰是你姐姐?”
頗瞧他不起。
一揮手道:“去去去,找個適合你的角落一邊呆去!夜深人靜的,你一個雄妖在我們倆個如花似玉的雌妖跟前晃來晃去,成何體統?難道你不知道,雌雄授受不親嗎?”
說得南西影好像是流氓妖,對我們不懷好意似的。
南西影也不敢多言。
反正這荒園大得很,隨便找個角落也能棲身。他向我這個恩師拜了拜,便隱沒在夜色中。
南西影離開後,夜來嫣合什唸咒。
荒涼的花園頓時換了畫風,異彩紛呈,生機勃勃。
亭臺樓閣掩映在青松翠柏綠竹之間,優美別緻,情趣盎然;太湖石塊堆砌而成的假山,造型玲瓏精巧,自然生趣;雕欄玉砌下的荷塘,碧水漣漪,水中有清雅睡蓮和遊動錦鯉。
各種鮮花密植在花壇中,迎風招展。
芳香四溢,醉人心脾。
夜來嫣和我棲身在荷塘的水榭中。水榭三面臨水,一面傍陸,頂為傘狀攢尖式,覆以孔雀藍琉璃瓦,紅色立柱。
夜來嫣又再合什唸咒。
水榭成了一片豔麗光景的繡閣香閨。
當中一張紫檀鑲玉大錦塌,金絲繡的絨被,罩著婆娑帳,頂上一襲一襲的流蘇;一旁百寶四季花鳥掛屏,菱花形大銅鏡鑲在其中;對面是琴棋書畫,筆墨紙硯,玳瑁彩貝鑲嵌的梳妝檯。
八方燭臺上的紅燭,盪漾著一片紅光。
我四仰八叉躺在大錦塌上。
好不愜意。
因為太過舒服,不禁有了許些睏意。正在昏昏入睡間,忽然聽到風中隱隱約約傳來一個女子的哭聲。
痛煞煞,悲切切,慘慘悽悽。
女人邊哭邊唱:“……子為王,母為虜,終日舂薄暮,常與死為伍!相去三千里,當誰使告汝……”
聲音,來自不遠處的一間黑暗小屋。
我使用通形術,眼睛衝破所有的障礙凝望過去。
那是東側小院偏南的一間小配房。陰暗潮溼,破舊不堪,牆上血跡斑斑,周圍飄著發黴和腥臭味兒。
一個黑糊糊的幽靈,脖子拴住鐵鏈,身上穿著粗笨衣服,上面寫著大大的“囚”字,不停地圍著當中的搗米石臼轉。
一邊哭,一邊反反覆覆地唱著一首歌。
那幽靈,怎一個醜字了得。
沒有四肢只有軀幹,腦袋光禿禿一毛不長;一張臉被劃花了,沒有眉毛,眼珠子不知跑哪兒去了,只剩下鮮血淋漓的兩隻窟窿;一張一合的嘴巴,看不到舌頭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