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已經死了,他還活著;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注意,這句話放在這裡,所指的並不是魯迅,而是——鄭廚子。
鄭廚子人已經死了,他的身體還活著;鄭廚子的身體還活著,他人已經死了。
再次翻看一遍《秋月食單》上的這一段,我快瘋了。
剛才,我站在鄭廚子床邊的時候,分明發現他睜開了眼睛,分明已經是醒了。當時,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手腕,非常用力。
現在我縮在床上,看著那隻被他抓過的手腕,上面那些淤青的地方,正是他的手印。
《秋月食單》上,關於“洋蔥還魂”的最後一段,是這麼說的:
用泡過紅醋的“陽蔥”,並不是真正的“陽氣”。嘴裡被塞入洋蔥後的人,雖然屍體不會腐爛,但他已經完全喪失了生前的意識。
也就是說,“他”雖然還能動、能走,但已經不是原來的“他”了。
此時此刻,我的腦子裡有幾個字,正不斷地衝出腦門往外冒,它們是——“行屍走肉”。
沒錯,鄭廚子的確還活著,但他現在既有可能只是一具——“殭屍”。
後背的一大片,被我的汗水完全打溼了。
“殭屍”是個什麼東西?
在我有限的認知裡,它們沒有意識、六親不認、嗜血如命、吃人不骨頭……
我在胡阿婆家裡看到的張芳死去的女兒的鬼魂,她的身體,應該就是被胡阿婆弄來餵了自己丈夫那隻“殭屍”。
所以,她才會在死後,魂魄一直留在家裡,不甘心離開。
而那個可憐的女兒張英,居然還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就是被隔壁鄰居害死的。
這個胡阿婆,居然這麼心腸會這麼歹毒。
對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也能下這麼重的手。
想那張英死了丈夫,現在女兒也沒了,她一個人又該怎麼活啊。
想到這裡,我心裡又是一陣後怕。要不是我剛才識破了胡阿婆的詭異,估計我現在,已經被鄭廚子那隻“活死人”生了吞進肚子裡了。
懸,真是太懸了。
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覺,亂七八糟的夢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一會兒是鄭廚子從床上跳起來對著我的脖子就啃了一口;一會兒又是胡阿婆在泡雞爪子的時候,一刀砍下了我的雙手,並且把它們按進了老鹽水裡;還有那個紅色裙子的小女孩兒衝我蹦蹦跳跳地跑過來,近了卻發現她滿臉是血……
總之,在夢裡,我累得夠嗆,也嚇得夠嗆。
一大早,我是被梁園的敲門聲吵醒的,這一次,我沒有像之前那樣生氣,相反,我還有點兒感激他。
在我這裡待了兩天,我發現梁園變得很熱衷於廚藝了。
面前的這道魚香肉絲,看起還不錯。
吃了一口,那味道,卻死在不敢恭維。
他卻一臉期望的看著我:“唐小飯,咋樣,我這可是手機搜尋出來的,現學現做,新鮮出爐哦!”
“不咋滴。”我冷冷地說了三個字。
說句心裡話,這菜其實也不難下嚥,但只能家裡弄來吃吃。倘若開門接客做生意,想用這個去吸引食客的胃,那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