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是誤會!”
漁陽突騎原本只是按照吳漢的計劃,來河間搶一波糧食,補給軍隊,豈料剛打進縣城,才吃飽飯,佔了民房,騎吏們搶了豪家女眷,想趕在大戰前快活一番時,卻在武隧和一股“漢兵”碰上,一番交戰下來,雙方各有損傷。
吳漢帶著大隊人馬抵達後,認為不可讓這支兵將漁陽突騎南下的訊息傳出去,遂親自引兵來追。
眼下吳漢縱馬出陣,與張魚見了面,漁陽突騎昨夜殺了張魚幾十個手下,吳漢卻跟沒事人似地,笑道:”難怪,我還在想,與匈奴作戰,同烏桓血拼,也沒這麼難打,原來是大魏王師,是自家人啊!”
誰跟你是自家人!
張魚方才已經驚得做好自刎殉國打算了,眼下一看似友非敵,頓時又氣又喜。
氣的是漁陽突騎下手極狠,張魚損失不小,上一次遭友軍進攻差點全軍覆沒的,還是竇周公。不過對面甲騎精銳,不是越騎營那些廢物能比的,或許能派上大用場。張魚也不好痛斥這個叫”吳漢“的漁陽太守,將他又逼到劉子輿那邊去,只在問清楚緣由後,以魏王親信的口吻道:
“我奉國尉馬將軍之令來河間徵糧,如今糧食為貴軍所食,這也就罷了,還殺傷我上百麾下,雖是誤擊友軍,但吳太守也實在是太過莽撞了。”
痛擊友軍是自第五倫在新秦中時就有的優良傳統,但經過越騎營與竇融的事後,魏王親自定了一條軍規:不提前通報進入戰場被友軍誤打,活該,但若是確認身份後還“誤傷”友軍的,也要被懲處。
“如今倒是有個將功贖過的機會。”
張魚指著南方道:“馬國尉正駐兵信都城,吳太守不妨隨我去拜見。”
吳漢一一詢問張魚東線戰事及魏王對戰役的具體的安排,然張魚為人謹慎,吳漢說什麼“心慕魏王,殺漢守,自表為太守”,實在是可疑,甚至不能確認漁陽突騎降魏真偽,這些軍事機密豈能細說?
張魚只想將吳漢騙到信都郡馬援軍中,扣住此人,讓馬援直接接管突騎!
然而吳漢亦不輕許張魚,只道:”既然馬國尉與銅馬對峙於漳水之畔,那我親將騎從走側翼襲其後,而馬國尉以正合之,必能完勝!只要打穿東路,魏王的河北之役,離全勝也不遠了!“
不行!萬一抵達戰場後,吳漢忽然反水,助銅馬襲魏軍該如何是好?張魚堅持己見,非要吳漢先入魏營,吳漢也留著心眼,表示戰機一瞬即失,不容耽誤。
完全陌生的兩支軍隊,想建立信任何其難也,更何況是開釁有了死傷後,將領還能假模假樣交談說話,他們屬下看對方的眼神,就只有濃濃的恨意了!
雙方就這樣扯皮半響,最後不歡而散,決定各打各的,省得今天這樣的“誤會”再度發生。
張魚多疑,還是得將這漁陽突騎視為潛在的敵人,向馬援示警。
而吳漢也有自己的想法,暗道:“我若隨汝入馬援大營,就算不被扣下,功勳多寡有無,就得馬援說了算。大丈夫寧為雞口,毋為牛後!”
他吳漢既然要投靠魏王,就不打算給人打下手,要做,就做與馬、耿、景等大將平起平坐的方面之帥!“
但吳漢對軍爭亦頗為敏銳,粗中有細,知道何為大局。
漁陽突騎加入東線戰場,確實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吳漢遂下令道:“讓掉隊後至的一千騎留在漳水一線,保持與張魚聯絡,適當之時,給那馬援助助陣,省得事後彼輩向魏王告狀。”
“其餘三千,在河間多掠糧食,吃飽喝足,繼續隨我向西!”
從張魚口中知曉銅馬東路軍所在後,吳漢決定稍稍更改一下計劃。
“既然銅馬軍在漳水以東,那其糧道救援,必在漳西!”
光去下曲陽城堅城外嚇嚇劉子輿可不夠,吳漢打算,順手將銅馬的大動脈也給切了!
吳漢回過頭,看著趕了幾百里路依然士氣未衰的漁陽突騎,他們皆燕地男兒,一開口就是慷慨之歌,頓時雄心更壯。
“有此三千騎,幽冀可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