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您確定要公子回來嗎?”
祿半跪在地上,挺拔的身姿如松一般,然而那黝黑的臉上卻寫滿了不解。
“不然?那個人出現了啊……”
沈初肅搖了搖手中的白色羽扇,蒼白的臉上,一雙黑色的眼睛茫然的看著窗外,散開的瞳孔似找不到聚焦點一般,一片茫茫。
“那,屬下這就去傳話。”
祿的身影瞬間消失了,書房裡只剩下沈初肅一人站在窗邊,那被日光拉長的身影孤零零的爬在木地板上,寂寥而又彷徨,只有那一聲一聲鳥鳴,為這清冷的府邸增添了一絲生氣。
身影有些許消瘦的沈初肅沉默良久,終是伸出枯瘦的右手,摸了摸粗糙的窗臺,手背上露出的一道瘮人的傷疤,如同一隻千足蟲般,從手腕一直盤踞到了中指。
“呵,這雙眼……終究是什麼都看不見了。”
夜還未到,沈府的天卻黑了。
而在丞相府的後院旁,單如卿滿腹疑慮地看著還躺在床上的沈情長居然沒有絲毫要醒來的跡象,但他的臉色不斷變化著,像是在苦苦掙扎著什麼,額頭上也不斷的滲著冷汗,像是在做噩夢一般。
“你啊……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單如卿掩飾不了滿臉的疲倦,一雙盈盈秋眸此刻溢滿了煩憂。
但看著那床上神色極其痛苦的人兒,她終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罷了,等他醒來後再說吧。
於是,單如卿揉了揉眉心後,便站起了身,順帶捶了捶痠痛的腰,走到門旁輕聲喚道:“蕪綠,在嗎?”
“小姐,蕪綠在。”
原本守在院子門口的蕪綠在金盞走後就回到了房間門口,靜候單如卿吩咐。
“你去打一盆熱水,順帶拿條毛巾過來吧。”
單如卿的聲音有沙啞,原本自己進屋後就沒有喝過一口水,結果陶杯還被金盞毀了,現在的她只感覺喉嚨有些幹疼。
“是。”蕪綠輕輕地應下,看著單如卿乾的有些起皮的嘴唇,她眉頭一皺“小姐,蕪綠幫您帶一杯茶來吧。”
“不了……”單如卿下意識舔了舔自己的嘴巴,雖然她此刻口乾舌燥,但她知道蕪綠只有一雙手。
“可是……”蕪綠猶豫了一會兒,終是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
她自知剛剛發生了什麼。
因為金盞離開前,她就聽見了有什麼東西碎掉的聲音。然而,就在她慌忙地趕到房門時,只見金盞匆匆離開,未曾用正眼看她,但一股寒氣還是讓蕪綠忍不住有些害怕――她往房裡看去,只見桌子上有兩撮灰,陶杯不知所蹤。
蕪綠看了看滿臉震驚的單如卿,不敢細問發生了什麼,只是把房門輕輕地合上後,低著頭站在了房門前。
其實,她既想離開去找新的茶杯,又不敢離開,怕金盞突然回來。
看來,小姐身邊只有自己一個丫鬟是真的不夠。
可是,聖上說好要送來的人怎麼到現在都沒有動靜呢?
蕪綠越想越偏,眉頭也越皺越緊。
“不用擔心,我沒事。”單如卿知道蕪綠在擔心什麼。自己自從落水後就經常感到口渴,非常嗜水,可是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特殊症狀,她也未曾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