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工資,惡劣的環境,高強度的工作,沒有尊嚴,沒有自由,沒有安全與健康保障。”
“打工仔們像螞蟻一樣苟延殘喘,像機器一樣不知疲憊的運轉。”
“在那些老闆眼裡,打工仔們其實連機器還不如。”
“機器還能得到他們的愛護和定期保養,而打工仔們的生老病死,根本就得不到任何人的注意與關心。”
“老闆們追求的,永遠是自己的財富與價值。在打工仔們還有價值的時候,便用之如奴,拼命壓榨;毫無價值時,便棄之如草,不管不顧。”
“他現在呢?”張濤忍不住又追問一句。
“回來了,還在床上躺著呢?”
小文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被什麼給突然擊到一樣。
“怎麼啦!”張濤惶急地問。
“他的一隻腳,被車間機器給壓斷了。工廠賠二萬塊錢,就打發人送回來了。”
小文說這話時,張濤感受到了他心裡正激烈地翻騰著的憤慨、不滿和悲愁的情緒。
他的眼睛閃爍著晶瑩的亮光,那不是歡喜與希望,而是無奈與感傷。
張濤沒想到,小安在外面這一年時間,會遭受這麼慘的不幸。
他也沒想到,自己的幾句簡簡單單的問話,會勾起小文這麼多感慨。
這簡直是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張濤有些難為情地看著他,想說些安慰他的話,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高中畢業證有什麼幫助嗎?”張濤再一次厚著臉皮問道。
紮根家鄉,為夢想山莊去奮鬥。
他心知肚明,目前這只是一個遙遠的夢。
沒有資金的話,這個夢就永無實現的可能。
他迫切地想了解一些外出打工的資訊,也是希望能為自己,也為村裡的鄉親們,探索另一條可能發家致富的捷徑。
“有個屁用!當擦紙都嫌太硬。”小文不屑道。
“那些培訓兩個星期,花幾百塊錢辦的技工證,都比它強多了!”
“你知不知道,有些廠家明確規定,不招高中畢業生。”
張濤不可思議地緊盯著小文,靜待他往下說。
“他們解釋的理由是,高中畢業生大多眼高手低,重活髒活不願幹,技術活又幹不來,工資待遇要求高,能力水平卻沒有,剩下的只有滿腹牢騷、怨天尤人、高談闊論。”
“多幾個這樣的人,把工廠風氣都會帶壞。”
“還有重要的一點是,這些老闆認為,高中畢業生往往思想活躍、自主性強,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即使廠裡重用他們,把他們培養成技術骨幹或管理人員,可稍有不如意,他們就會抽腳走人,白白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頓了頓,他接著說:“我這次也打算花一個月培訓,考個電工證。”
“有了這個證,去那邊找工作要容易些。也許還可以混上技工,工資待遇也會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