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老夫聊少年狂
沒錯,出來的正是孫淡。他方才見馬、談二人死活不肯為那個姓方的書生做保人,心中也是一陣焦急。心中不覺暗罵:本大人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心甘情願來參加縣試計程車子,可就因為沒有保人,無法進考場。君子有成*人之美,馬、談二人也甚是可惡。你們不參加考試也就罷了,讓你們做個保人有那麼難,沒得壞了我的好事。
其實,這也可以理解,剛才那方姓書生所朗誦了孫淡所作的這新詩也不過是前一段時間孫淡才寫成的,還沒有流傳開去。現在難免讓馬、談二人懷疑。古代看人重品德,方書生所言不盡不實,難免被人懷疑。加上又是萍水相逢,那二人自然不肯為他擔保了。
不過,孫淡現在才管不了這個方書生是什麼來歷。他現在是唯才是舉,只要能進考場,就算你是牛鬼蛇神,一樣舉雙手歡迎。
看來,要想證明這詩真的是自己的新作,並拉方姓書生進考場,說不得要親自出面了。
於是,孫淡大聲吟詩,瀟灑地走了出去。
方唯聽到有人念孫淡的詩,心中一喜,可抬頭一看,卻是先前在街上碰到的那個傢伙,不覺一驚。再看他身後那個背插雙刀的傢伙,更是陰森森沒有人氣,讓人心中寒。
“是你……”
孫淡朝她微微一笑,並點了點頭。
方唯忍不住朝旁邊移了下屁股,下意識地朝馬姓書生身邊靠了靠。
馬、談二人見孫淡做書生打扮,都站起來,拱手道:“敢問兄臺有何見教。”
孫淡也拱手回禮貌:“再下姓孫,也是一個普通讀書人。剛才在旁邊聽三位兄臺談吐風雅,不覺過來叨擾,勿怪。還請問三位搞姓大名。”
馬、談二人忙喊了一聲:“孫兄。”並自我介紹說他們叫馬全和談拓,乃是祖籍睢寧的糧食販子。
方唯因為畏懼孫淡,回答說自己叫方唯,乃是從睢寧逃難過來的讀書人,沒有任何功名,連個縣試都沒參加過。
孫淡聽方唯承認是讀書人,心中更是歡喜。哈哈一笑,一把牽住方唯的手笑道:“方兄,你剛才還對我說目不識丁,怎麼一轉眼就成讀書人了,哄得我好苦啊”
方唯被孫淡一把牽住手,只覺得全身就像是落到熱湯之中,一張臉紅得怕人。她如同一隻被踩中尾巴的貓,慌忙將孫淡的手甩開,訥訥道:“逃難之人……孫兄身邊的那個家人實在兇惡,小生……小生……”
孫淡終於明白過來,繼續爽朗地大笑起來:“這個是我的家人,原來你將他當成壞人了。”
馬全和談拓看了韓月一言,都同時喝彩一聲:“好一條好漢,方兄心中害怕也是可以理解的。”
眾人也都同時笑了起來,方唯更是不好意思起來。
笑畢,馬全大聲嗓門問孫淡:“孫兄有何事見教?”
孫淡笑著指了指方唯,道:“馬兄和談兄既然與方小哥是同鄉,君子有成*人之美,他要參加科舉謀取功名,你們二人權做他一回保人又有什麼打緊。”
方唯聽孫淡為自己說話,不覺得又看了孫淡一言,心中對他不禁有了一絲好感。
談拓回答說:“孫兄這話就沒說對了,我們也不是不想幫這個忙。可是,按照大明的科舉制度,做考生保人的至少也得是秀才,我和馬兄乃是一介白丁,這個保人可沒資格做。”
孫淡搖頭:“不然,所謂事急從權。如今,整個睢寧已經被水淹了,也沒一個讀書人逃出來。你們二人身家清白,也可做人保人。”
馬全卻大聲冷笑,指著方唯道:“方才我和談兄在此談詩論道,正好唸到孫靜遠的一句詩,這個方兄弟經過這裡,接了一句。我二人見他談吐風雅,就請他進來一敘。對這個方兄,我們可不認識。再說了,他剛才所念的詩句分明就是唐人之作,也不知道他從什麼地方看到殘本孤本,卻來偽託是孫淡所作。方兄做人不真誠,讓我們如何敢相信他?”
方唯非常委屈,訥訥道:“真的是孫淡的新作,你們怎麼就不相信呢?”
馬全只是冷笑。
孫淡心中好笑,突然高聲喊:“小二”
小二非常地跑過來:“客官有何吩咐。”
孫淡:“筆墨侍侯”
馬全、談拓和方唯不明白孫淡究竟想做什麼,都楞楞地看著孫淡。
這間酒樓本就是淮安城中最最風雅之處,淮南士子有不少人都會在這裡賦詩唱和,因為,酒樓的牆壁上也亂七八糟題了不少詩句。
等小二拿來筆墨,孫淡飽飽地沾了一管墨汁,提起筆就在牆上寫道:“勞山拔地九千丈,崔嵬勢壓齊之東。下視大海出日月,上接元氣包鴻濛。”這也是他剛才出現時所念的那句。
一手漂亮的瘦金體。
馬、談二人同時大聲喝彩:“好一手宋徽宗,沒有十來年工夫練不出來,這一手好字,在我大明朝已是一流了。”
方唯更是震撼,這字好得就好象是趙佶親自動筆一般,這樣的字可不是尋常人能寫出來的。方唯出身官宦之家,目光自然不是馬、談二人所能比擬的。她知道,書法這種東西要想練好必須要臨帖。一般人練字,大多照著私塾先生的字依葫蘆畫瓢,先生的水準直接決定學生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