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已是一陣譁然,平西王生,卻是要各部各藩國送上賀表,這又是一樁歷朝歷代都沒有過的事。
不過眼下不比從前,若不是這個風口浪尖,說不定還真有人要據理力爭一下,畢竟這種事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只是現在這個時候,卻恰好是蔡京倒臺的時機,諸位大人們哪裡有這個閒心去計較這個?
結果就是明明一件預料中要鬧出一點驚天波瀾的事,卻是無疾而終,所有人都成了瞎聾似的,任由事態發展。
禮部那先率先上了賀表,接著各部各寺紛紛跟上,再之後就是各藩國。
而這時候,汴京城裡也傳出一個訊息,據說是大理寺的姜敏姜大人放出來的。說是平西王要魚死網破,理由是這位王爺受了氣,被人欺負了。
這個節骨眼上,大家都傻了眼,誰欺負誰還不一定,不過人家現在手上,確實拿著一件要命的東西,別人不敢把這個拿出來,偏偏這位平西王卻不好說。
宗王?人家可是連皇都當街毆打的,後來還不知什麼原因,把人賜死了。便是太,也被他帶兵圍過。三省的諸公?那是不必說了,從蔡京的門下省到尚書省,哪個省沒被沈傲一巴掌一巴掌地來回煽?現在連太師都倒了,那愣還會怕這個?
如此一想,大家明白了,不能來硬的,來硬的鐵定要吃虧,再硬,能有平西王硬?人家殺的人,比你吃的飯還多。所以,那些心懷鬼胎的,備了禮物,便去賠禮了。
送禮要先打聽清楚,對方有什麼愛好,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不過平西王的愛好根本不必打聽,人家就喜歡一樣東西,錢引。
接下來,那盡顧著去和太后說話,對安寧連話都沒說幾句的沈傲從宮裡出來,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便被送禮賠罪的人踏破了門檻。
沈傲也是來者不拒,被他們叫了這麼多句沈愣,名譽受了多大的損害?當然要收點禮物能舒心一些。
幾天下來,從劉勝那邊的統計,訪客已經超過了三百,至於禮物嘛,至少也有兩百萬貫之多,這點錢對沈傲算是一筆天文數字了,聽了這個數字,沈傲抱著茶盞傻笑了一炷香。
只是這時候,宮裡的動作也是極,一方面,大理寺的差役已經前去福建路,不必說,蔡家七十餘口,能活過今年的絕不會超過兩位數。
整個汴京都在重洗牌,所以到處都是亂紛紛的,只是這個時候,一道奏疏卻是遞上去,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遞奏疏的正是近如日中天的李邦彥,李邦彥的奏疏之所以駭人聽聞,是涉及到了平西王,涉及平西王倒還好說,居然還涉及到了安寧帝姬,說是平西王有大於國,安寧帝姬又是天潢貴胄,若安寧帝姬生的是男兒,請陛下封王。
封王……
所有人都啞巴了,大宋的王爵雖說不太值錢,卻也不是隨便給的,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打生打死說不定連個侯都混不到,便是皇,不到一定年齡也至多是個公爵,再往上,就要等資歷了。眼下只是一個帝姬的孩,卻要敕封為王,就令人摸不著頭腦了。
這李浪莫非是瘋了?
事實證明,李邦彥沒有瘋,多半是宮裡的那位……咳咳……
據說奏疏遞上去,趙佶竟是擊節叫好,甚至說了一句深得朕心。而且陛下的舉動能傳出宮,只怕是有意而為之,是要講明宮裡的態度。
不過這個訊息實在讓人難以接受,甚至還有人以為只是流言,當做是笑話聽。
誰也不曾想到,李邦彥早在三天前,就接到了後宮來的內侍,若是認得這內侍的,多半就知道此人是鄭貴妃身邊的紅人,這內侍與李邦彥只說了一句話便走了,這句話是:“大宋與西夏孰輕孰重?何以西夏國公主嗣為世,而皇外孫為庶?陛下憂心如焚,李門下可有辦嗎?”
李邦彥何等聰明,立即就意識到了其中的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已經涉及到了天家體面和國體之爭了,宗主國和藩國的尊卑問題。他琢磨了一夜,想起趙佶突然叫人上賀表的種種怪象,便不再猶豫,立即寫了一份奏疏遞了上去。
沈傲聽了這個訊息,也只是苦笑,倒是晉王正午到這邊來,冷著臉又催問沈傲:“紫衡要嫁不出去了。”
沈傲見了這晉王,真的沒奈何,只是道:“太后怎麼說?”
趙宗朝他眨眼睛:“越越好,不過要你先上疏行。否則說出去也不好聽,是不是?倒像是宮裡急著要把人嫁給你一樣。”
沈傲心裡想,晉王難道不是急著把人嫁給我嗎?
沈傲笑嘻嘻地道:“好,好,我立即上書,省得晉王牽掛。”
趙宗把臉一板,端起了架:“事先說好,本王這女兒金貴無比,你要娶她,就要痛定思痛,咬了牙,這還要待本王再思慮一下,看看成全不成全你的美事。”
咦,你還要思慮?沈傲奇怪地看著晉王,這傢伙還得寸進尺了。
沈傲猶豫了一下,對趙宗道:“你老人家好好思慮。”
趙宗見沈傲謙卑的樣,立即喜滋滋地道:“實話和你說了吧,太后那邊……”他故意想賣個關,等沈傲來問太后怎麼了,誰知沈傲一副沒興致問的樣,只好悻悻然地繼續道:“太后那邊,對封王的事也是默許的。”
沈傲總算忍不住問道:“封什麼王?”
趙宗笑了笑道:“自然是安寧肚裡的孩。”
沈傲呆了一下,只聽趙宗繼續道:“這是太后看在本王的面上,這個規矩出來,將來紫衡那邊若是有了孩……”他嘻嘻地笑著,彷彿佔了什麼便宜,隨即打了個哈哈道:“你這裡悶得很,本王走了,記著,上疏。”
稀裡糊塗地兒要封王,沈傲還在琢磨是好事還是壞事,後乾脆全部拋在腦後,心裡隱隱覺得,這個王,只怕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