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入宮中,先是進了文景,雖說舟車勞頓,趙佶還是強打jīn神,先看看近來汴京的鮮事。
依靠在軟榻上,叫沈傲到榻前坐下,那堆積如山的奏疏搬上來,趙佶正要翻看,一旁伺候的x內shì道:“有兩份懿旨,陛下要不要看?”
“懿旨?”趙佶雙眸一閃,流1ù出些許憂慮。
x內shì將懿旨拿來,趙佶先是看了第一份懿旨,片刻之後抬眸對沈傲笑道:“你來看看,母后在申飭你呢。”
沈傲接過懿旨,懿旨裡的言辭果然不太客氣,倒像是她的一對活寶兒犯的事,全是自己挑唆的一樣。不過罵歸罵,終究還是避重就輕,只說自己頑劣,還沒有到居心叵測的程度,後的處罰是罰俸一年,罰俸?沈傲不怕的就是這個,就是朝廷一輩不給自己支薪水,他也一點不擔心。
所以這份懿旨和趙佶的聖旨一樣,都是高高揚起,輕輕放下,沈傲曬然一笑道:“陛下可要為微臣做主,微臣冤枉死了,明明是陛下綁了我去sī巡的,怎麼到頭來,微臣倒成了罪人。”
趙佶呵呵一笑,帶著歉意道:“這個黑鍋,你還得為朕揹著,朕是天,天豈能犯錯?”
沈傲鬱悶極了,卻又無可奈何,天知道這理論是誰明的,虧得趙佶還能理直氣壯說出口。
趙佶又去看第二道懿旨,臉上還帶著與沈傲說閒話的笑意,可是看到後頭,那臉sè緊繃起來,眼眸中閃過一絲焦慮。
放下懿旨,趙佶沉yín半晌,坐在榻上愣,突然向沈傲道:“沈傲,朕聽說你和太皇太后有嫌隙?”
沈傲想了想,道:“是有些誤會。”
趙佶嘆了口氣,道:“你自己看吧。”
這一次不是將懿旨送到沈傲手上去,而是將懿旨拋在榻前的案上,沈傲從案上撿起懿旨,展開看了看,現兩份懿旨的不同。太后和太皇太后在懿旨的開頭處都差不多,大多都是大罵沈傲的,只是太后那份懿旨畢竟還懂得避重就輕,可是太皇太后就不同了,直截了當地宣告皇帝出巡本已是大錯,是不務正業,至於對沈傲,是加了一句大jn大滑如趙高者也這一行字,趙高是什麼東西?是誰都看得明白,這一頂大帽下來,足以用禍國殃民來形容了。
太皇太后懿旨後一段話是將沈傲置於死地,罷官剝爵,永不敘用。
沈傲放下懿旨,只能沉默。
太皇太后的地位實在崇高,可以說沒有她,趙佶這個端王就不可能登上皇位,趙佶對她不能忤逆,一旦忤逆,天下人會怎麼說?
這一招夠狠,沈傲不相信深處禁宮的太皇太后有這閒心來處置自己,雖然二人早有齷齪在先,卻還不足以讓太皇太后痛下殺手,若不是有人在後策應,太皇太后不會有這個魄力。
大的問題是,太皇太后身後的人是誰?這就不得不讓沈傲引起警惕;他相信,這一道懿旨只是頭陣,真正厲害的殺招還在後頭。
“陛下,蔡太師求見。”x內shì進來通稟。
趙佶臉sèyīn沉地道:“叫他進來。”
“那麼微臣先行告退。”沈傲覺得極大的可能是蔡京在背後搗鬼,這個時候應當避嫌,省得對著那傢伙,自己的xìn作出來當場錘他一頓那就不好了,當著皇帝的面毆打個半截入土的老人終歸是不太體面的事。
趙佶擺擺手:“你坐著就是。”
沈傲只能點點頭,不再勉強。
過不多時,老態龍鍾的蔡京微顫顫地進來,喘了口氣,俯身道:“陛下。”
趙佶忙叫人賜坐,還特意叫人在座椅上加了軟墊,待蔡京慢吞吞地坐下,趙佶道:“這幾日朕不在,太師辛苦了。”
蔡京恭謹無比地道:“這些都是老臣該盡的本份,老臣不敢居功。”喘了口氣,眼角的餘光瞥了沈傲一眼,繼續道:“何況陛下好不容易出一趟京城,好好透透氣,老臣為陛下在京中分憂,心裡頭也爽朗一些。”
沈傲在旁聽了,心裡想:“這傢伙拍起馬屁還真不流於表面,這一句雖然直白,卻也夠無恥的,皇帝開心了,老臣心裡也舒暢了,腰不酸tuǐ不痛,走路幹活有勁了,這蔡京果然是屬狐狸的。”
趙佶臉sè舒緩:“懿旨的事你知道嗎?”
蔡京眼眸一沉,正sè道:“老臣知道。”
“朕問你,太皇太后好端端的在宮中,是誰挑唆她下的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