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商民殺人贏野,劫掠藩國商港,這種事在別處聽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全文字]可到傳到士林清議,就完全不同了。
讀了一輩書,教的都是仁義道德,這等聳人聽聞的事,真是聽都沒有聽過。
汴京這邊得了訊息,立時鬧哄哄的,從前大家想,沈楞大家不去得罪,去了泉州,眼不見為淨,就當沒有這個人,管他如何。
可誰知大家不去理會泉州那傢伙,這傢伙居然不斷的來挑戰大家的底線。一千七百多口說殺就殺,大家忍了,畢竟姓沈的給人栽的是謀反,誰也不敢說什麼。如今殺人殺到了番邦,還是燒殺搶掠,比之契丹人之於大宋,是兇悍。
現在的不滿,還只是在背地裡流傳,清議這邊,幾個清流的領袖人物,雖然也是捶胸頓足,卻也沒有振臂一呼的意思,大家都在等,看那姓沈的怎麼解釋,又等越王這邊的訊息。
泉州方面傳送奏疏的騎,是在五日之後進京的,立即引來各方的注意,有的大戶人家,門口早有人在這通往泉州方向的城門口蹲著,一見那泉州加急的馬到了汴京城,立即回去稟告。
來了,終於來了,翹首以盼了這麼久,大臣宅邸這邊,不少人都像打了雞血一樣,那門下省的書令史,便是大家打聽的物件。
官商可以謀反,總不能給越王也栽個謀反的罪,拿不出解釋,看姓沈的如何混過去。
門下省接了奏疏,立即將奏疏傳入宮中,趙佶那邊也聽到一些風聞,也是嚇了一跳,等看到沈傲的奏疏,終於確定確有其事。沈傲的奏疏裡,先是讚頌了一下宋越兩國的邦交,接著又褒揚了商隊的剋制,大致的意思是說,越國人很好,商隊也很好,為什麼現在會這樣呢,解釋只有一個,誤會!
殺了這麼多人,就是一個誤會?趙佶氣的吐血,奏疏的後頭,還在引經據典,說是之所以會產生這誤會,是因為兩國的交往不夠,兩國又是風俗迥異,出現摩擦,是預料之中的事。陛下,這只是小事,讓微臣來處置就是了,保準越王滿意云云。
趙佶將奏疏放在案上,氣呼呼的對楊戩到:“這是誤會,哼,這傢伙胡說八道,只是一個誤會,就可以殺這麼多人,可以燒了人家越國第三大港,將人家搶掠一空?就這,還只是摩擦,虧得他說得出口。”
楊戩只是笑,不肯說話,這時候說什麼也沒什麼,從趙佶的臉上看,陛下這邊倒沒有動真怒,只是抱怨罷了,抱怨完了,也就沒事了。畢竟那越國遠在萬里之外,又是番邦,陛下這邊,怕的只是越國人來找麻煩,其他的,顧不上人家的死活。
趙佶繼續道:“前幾日朕還在後宮那裡說他的好,這幾天,母后要知道這事,朕連見都沒這個臉去見他。越國那邊,肯定會來申訴,朝廷也會有人來鬧,這麼折騰下去,朕可吃不消。”
楊戩這時笑吟吟的道:“陛下,這事兒說大也大,說小也小,緊要的,還是壓住越國那頭,是不是要知會一下,暗裡許諾一些好處,叫他們不要滋事?”
趙佶搖頭:“罷了,他自己在奏疏裡說他來應付就好,朕就放手讓他去辦,看他怎麼弭平這事兒。”
趙佶嘆了口氣:“朕要去萬歲山那邊養病,和太醫院那邊說一聲,叫他們來看看,到時候就說,朕近來身體不適,後日的廷議就取消了,至於其他的事,讓蔡太師斟酌著處置,沒有大事,不要報進宮裡來。”
楊戩問:“泉州的海事算不算大事?”
趙佶板著臉:“泉州只是一隅之地,算得什麼大事,大宋的根本是土地,海路不算大事。”
楊戩立即笑嘻嘻的道:“奴明白了,這就去辦。”
趙佶的心思,楊戩再不明白就白當了這麼多年的差了,這意思是說,官家打算躲起來,管外面鬧成什麼樣,至於朝臣那邊群情激奮,又能如何,沈傲身為郡王、太傅、欽差、寺卿、司業,除了皇上,誰能管得住他。就是蔡京也不能,皇帝不管,就是放縱,這事兒多演化成扯皮,吵得再兇,那也是泉州和汴京的拉力,隨他們去吧。
趙佶嘆了口氣:“是朕的錯,朕平時太縱容他了。”
楊戩笑呵呵的道:“陛下說得對,是該管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