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岫,從外表看,只不過是一名十分普通的中年男子,如果硬要說什麼特點的話,那就是他臉上常年都保持著的一團和氣。認識金岫的人,沒有一個看過金岫生氣的模樣,就彷彿他永遠都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或許正是他這張和善的面孔,再加上那副老實模樣,特別有親和力,所以,金岫才會被添富商會任命為在砮城的管事。
可別小看這砮城的管事職位,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城池,可是砮城這裡的特殊環境,使得添富商會在砮城的銷售額,甚至過了添富商會總會址所在的燕國全國的銷售額!所以每年添富商會召集各地分管管事在總會址聚會的時候,就連商會的會長對金岫那也是客客氣氣的,從來不敢在金岫的面前擺會長的架子,可見金岫在添富商會中的地位頗高。不過金岫也從來沒有因為這些特殊待遇而自傲自滿,反倒是越兢兢業業了,他這樣的行動就連他在商會中的敵人也拿他沒辦法。
這幾天,金岫少有的失眠了,全都因為幾天前來的那幾名神秘人。雖然他們沒有說明自己到底是歸屬哪一方,但是金岫從他們的字裡行間就已經聽出來,他們背後的主子絕對不是自己所能夠得罪的。而且對方的態度倒也沒有強人所難,只是希望添富商會在砮城的力量不要插手就是了,其實就算是他們不說,金岫也不打算插手到砮城本土勢力與後秦國之間的那些爛事當中去。
雖然就金岫而言,砮城歸屬於本土勢力的話,對他所管理的添富商會砮城分會有利,畢竟在這些本土勢力的管理下,砮城還是在混亂中維持著基本秩序。混亂才是保證添富商會手中的那些兵器長久的銷路!若是後秦軍重新接管了砮城,那勢必會讓添富商會砮城分會的銷售額大幅度下降。但是金岫也很清楚添富商會能夠做什麼不能夠做什麼,雖然添富商會的勢力縱貫了幾國,但是絕對不會是一個像後秦國這樣的大國的對手。所以,就算是將來自己所掌管的分會營銷量大幅度降低,他也不敢冒著得罪後秦國的風險去幫著梟狼幫抵抗後秦軍。
而現在兩不相幫的局面,是金岫最希望看到的,他所要做的,就是等雙方決出一個勝負之後,再去和勝利的那一方合作。商人,一切都是以利益為最高準則!別看他幾天前見到寇江還是親熱的稱兄道弟,若是幾天後勝利方是後秦軍,金岫還是會以最快的度去和後秦軍的統帥套近乎。
不過就算是如此,金岫還是有些頭疼,甚至為此而好幾天都睡不著覺。若是梟狼幫獲勝,一切都還好辦,什麼都照舊,沒有任何的改變,而且從現在的局面上來看,這種可能性十分的大。可是,萬一後秦軍獲勝了,那又該如何呢?誰知道這次帶兵前來的後秦軍將領是個什麼樣的人,倘若來了個蠻不講理的武夫,進了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來一番搶掠。又或者直接來個清查,凡是和梟狼幫有過交往的,全都要來個秋後算賬,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金岫也不是第一次和這種武將打交道了,到時候展到最糟的情況,說不定會讓添富商會和後秦國之間的關係弄僵,那金岫可就萬死莫辭了!
為此,就算現在已經是深夜時分,可是金岫還是無法安睡,在自己的書房內長吁短嘆,這砮城分會管事的身份還是第一次讓金岫這麼頭疼。不過就算是煩惱的時候,金岫的臉上還是習慣性地表露出笑臉,一點也看不出他此刻內心中的煩躁不安。
“叩叩叩叩!”
就在此時,從書房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金岫有些驚訝地抬起頭望向緊閉的房門。這幾天自己心情不好的事情,府內上下都一清二楚,特別是現在自己正苦惱得睡不著覺,無論是金岫的妻兒還是府內的下人,沒有一個人敢在這個時候來打擾自己的,今夜怎麼會有人在這個時候來敲門。驚訝歸驚訝,但是金岫還是保持著平日的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樣,開口喊道:“進來吧,門沒鎖。”
只聽得吱呀一聲,房門被開啟了,從書房外走進來的,卻是金岫府上的管家。見到那管家進來時的模樣,金岫的心中突然撲騰跳了一下,他似乎已經猜到,肯定是出了什麼大事。因為這個他親自任命的管家有個最大的優點,那就是辦事穩重,遇事波瀾不驚,這也是最值得金岫欣賞的一點。可是此時的管家臉上,卻是佈滿了驚恐和不安,那樣子,就算是在夜路上碰到惡鬼也沒有這麼誇張。
只見那管家快步走到了金岫的面前,滿臉慘白,額頭上也是佈滿了冷汗,朝著金岫就是拜了下去,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老,老,老爺!不,不,不好了!外面,外面來了很多,很多當兵的!其中還有,還有一個將軍,說是,說是要見老爺!”
當兵的?金岫的眉毛一跳,莫非是風林軍的那些兵痞?不對!廖東元和馬桓雖然平日裡表現得天不怕地不怕,大大咧咧的樣子,可是金岫早就看出來了,這兩人絕對是猴精的人物,絕對不敢讓風林軍這麼冒然衝到自己府上!可是若不是風林軍,這砮城又哪來的當兵的?至於梟狼幫,金岫可不相信自己的管家會把那幫子土匪錯認為軍人!
除了風林軍,砮城現在還有什麼勢力會是軍人?而且還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在這個時候衝到自己府上點名找自己?就在金岫苦思冥想的時候,忽然腦袋中閃過了一道靈光,難不成,會是……?
不!不可能!金岫馬上晃了晃自己的腦袋,想要將這個念頭從自己的腦袋中甩了出去!可越是如此,這個念頭就彷彿是根深蒂固一般,越來越緊地抓在了自己的腦袋裡面,越想,就彷彿這種可能性越大,連金岫都有些吃驚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不過金岫畢竟是當了這麼多年砮城分會的管事,很快就穩住了自己的心神,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著,都是之前換上的睡衣。當即金岫便是對管家說道:“將他們迎到宴客廳,好生招待,我去換件衣裳,馬上就到!記住!千萬不可開罪對方!”
金岫這沉穩的語調也多少讓管家有些安心,總算是止住了自己的顫抖,臉上的神色也是慢慢緩了過來,當即便是朝著金岫一拜,轉身去依照金岫的吩咐做了。而金岫也不敢怠慢了,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廂房,把自己的妾室叫了起來,伺候自己穿好了衣裳,這才匆匆忙忙地趕往府內的宴客廳。
剛剛趕到宴客廳外,就聽得從宴客廳內傳來一把粗狂的吼聲:“金大管事真是好大的排場啊!有貴客上門,他竟然把客人晾在這裡,遲遲不肯見面!看樣子,你們添富商會已經是越來越不把我們風林軍放在眼裡了!”
聽得這把聲音,金岫的腳步不由得一頓,他自然已經聽出這把聲音的主人,正是風林軍的二頭領馬桓。他倒不是因為馬桓的出言狂妄而生氣,只是有些吃驚,沒有想到竟然還真的是風林軍,只不過這風林軍怎麼突然有膽子敢如此魯莽地衝到自己府上來。而且現在風林軍不是應該和梟狼幫一道在組織防禦,準備對付山下的後秦軍嗎?馬桓怎麼會有時間來自己這裡搗亂?
想歸想,金岫的腳步也只是停頓了一下,馬上又再次邁出,就在他出現在宴客廳大門的那一刻,在他的臉上立馬就浮現出了燦爛的笑容。這也是金岫的本事,不管是什麼時候,什麼情況下,他都能夠露出這副笑臉,哪怕站在他對面的,是他的殺父仇人,他也是照笑不誤。
剛剛走進宴客廳,金岫便是拱手朝著廳內的幾人一拜,哈哈大笑道:“原來是馬老弟來了!真是令金某府上蓬蓽生輝啊!金某姍姍來遲,還要請馬老弟千萬不要生氣啊!噢!原來廖老弟也來了!真是稀客啊稀客!”金岫進來之後,才現,在宴客廳內的還不只是馬桓一個人,還有風林軍的大頭領廖東元,心中更加驚訝,而他的臉上也是笑得越燦爛。
而最令金岫驚訝的,就是在宴客廳內坐著的三名客人,廖東元與馬桓也只是坐在下,在他們的上方還坐著一人。這一人金岫卻是從來都沒有見過,雖然此人年紀輕輕,但是光看他坐在椅子上還保持著筆直地上身,就可以推斷出他絕對是一名優秀的軍人。金岫敢保證,若是風林軍中有這樣優秀的人物,他絕對知道,顯然這個自己不認得的年輕將領絕對不是風林軍,也不是砮城內任何一個勢力中的人物!
轉而,金岫便把目光移到了此人的身上的鎧甲,頓時那兩條眯縫眼中閃過了兩道精光,雖然金岫臉上的笑容沒有什麼變化,可是在他的心中卻是已經天翻地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