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熙元看著夏初,心說這小子平時要強的什麼似的,倒也有這副慫樣子。他在心中得意狂笑,覺得這回算是揪住了夏初軟肋,可以使勁地嘲笑一回了。
可話到嘴邊不知怎的就換了調調:“不用勉強自己,驗屍有仵作就可以了。”說罷還揪著袖口抹了抹夏初額頭滲出的細汗,“難受的話就歇會兒。”
“沒事,吐啊吐啊的,就習慣了。”
許陸那邊孤獨地扶著牆,遠遠地瞧著蔣熙元又給夏初擦汗,又給夏初遞水,反觀自己不勝唏噓,忍不住對鄭璉道:“吳哥,你也給我端杯水吧。”
“又不是走不動?自己要去。”鄭璉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把許陸憋屈的夠嗆。
夏初想讓唐奎進去辨認一下屍體,唐奎看見了許陸和她的反應,說死也不肯,就差給夏初跪下了。
“我去看看吧。”柳大夫走了過來,問鄭璉那裡要了塊棉布捂住口鼻。
“柳大夫?”夏初有點驚訝,“您去看?那種巨人觀的屍體挺恐怖的,您……”
柳大夫很淡然地看了夏初一眼,“我能做的就盡力去做,還是說,夏捕頭覺得我現在掉兩滴眼淚,說幾句‘好慘’更有用?”
夏初臉上熱了一下,微微低了頭沒有回答。
柳大夫隨著仵作進去了。蔣熙元不解地用手肘推了夏初一下,“怎麼了這是?你得罪這柳大夫了?”
夏初抬頭看了看柳大夫的背影,微微嘆氣,“也不算是,好像是價值觀相左。這個柳大夫真是……怎麼說呢?”
“怎麼說?”
“不知道怎麼說。身為一個大夫,好像心腸有點太硬了,說不好聽的,我感覺他挺冷血的,對不相干的人一點感情都不願意投入。可現在他又主動的去認屍,我也不知道這樣的人算不算好。”
夏初甚至可以想像,柳大夫平時看病也是這樣的,手一搭脈,告訴患者:“甭治了,回去想吃什麼吃什麼,準備後事吧。”
可夏初也不知道,是這樣的大夫比較好呢,還是那種告訴你沒事,讓你滿懷希望的吃藥、問診,花下大筆醫藥費後還是治不好的大夫比較好。
一種是照顧了感情,卻不實用。而柳大夫這種十分的實用,但讓人難以接受。
蔣熙元聽夏初說完,道:“都不算好,但也不算壞。完全不投入感情不好,但投入過多的感情也不好。凡事還是中庸為佳。”
夏初抬頭去看蔣熙元,眨眨眼,“大人說的好有道理。”
蔣熙元頗為受用,“你看,上次方若藍的案子,你投入的感情就有點多了。”
夏初悶悶地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以後注意。”
柳大夫與仵作去而復返,至夏初面前,柳大夫道:“屍體模樣改變的太厲害,我也不太能確認,但應該是東家的夫人曹氏。”他指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以前我給曹氏問過診,所以那個翠玉的鐲子我看著有些眼熟。”
夏初看柳大夫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淡定,便拱手一揖,“辛苦柳大夫了。”
“客氣。”
“哦,再勞駕問一下,四五天前曹氏可曾來過廣濟堂?”
柳大夫搖頭,“五天前是四月初一,是家父的忌日,所以我沒在這。四月初二……,我在,但沒看見喻夫人來過。”他低頭又仔細的想了想,仍是搖頭,“喻夫人很少來廣濟堂。”
夏初讓柳大夫先去歇息,又以同樣的話去問唐奎,唐奎茫然地搖搖頭,隨即又睜大了眼鏡,失聲道:“怎麼?那屍體是喻夫人嗎?!”
“還得讓喻家的人來確認一下,目前看來,應該是吧。”
唐奎噎了一聲,“東家不在,要真是夫人死在這了,我可怎麼交代啊!東家非把我轟出去不可啊……。我,我沒見夫人來過啊,夫人平時很少來這的啊……”說著說著,又抹著眼睛哭了起來。
夏初也懶得勸他了,叫了許陸過來,讓他帶著唐奎到城外百草莊通知喻家人過來認屍。
屍體已經**了,這天兒漸暖,絕對不能再放了。(..
  女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