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窖門開啟,眾人這才領會到什麼叫臭!
那真是半生聞到的所有臭味加起來都沒有這麼臭!
屍臭本來就是一種極臭的味道,現在又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裡悶了不知道多久,門板一開啟,那味道惡劣的,幾個人同時乾嘔了起來。青蒿和厚棉布根本不是這屍臭味的對手,大傢伙迅速敗下陣來,失了節操般地爭先恐後的往出跑。
蔣熙元想幹脆直接跑走算了,反正他一個京兆尹也不是非得在案發現場的。往門口走了幾步,又想起夏初好像很怕屍體,覺得就這麼把她留下來盯著現場,似乎太不夠意思了。
猶豫了一會兒後,還是決定留下了。
到了院裡,唐奎和柳大夫也都捂著鼻子正在觀望,“官爺,怎麼比剛才更臭了啊!”
“找到屍體了。”
唐奎鬆開手啊了一聲,又趕緊捂住,“死的是誰呀?”
“還不知道。”夏初擔憂地看了楊仵作一眼,“這屍體要怎麼驗?”
她記得大劑量的腐胺和屍胺不僅易燃,而且還有毒,但她畢竟不是學法醫的,不太確定到底所謂的大劑量是多大,現在臭成這種濃度算不算大劑量。可古代沒有防化服、眼鏡這些東西,冷光燈更是沒有,楊仵作舉著燭火下去萬一把自己炸了或者燻暈了怎麼辦。
人家就是個打工的,總得保障人家的勞動安全不是?
楊仵作也不太確定該怎麼辦。他不是沒接觸過腐屍,但都是在室外或者野外這種相對開闊的地方,臭歸臭,可是沒有這麼濃郁的臭。
沉默了一會兒後,夏初嘆口氣,“先……散散味兒吧。”
她有些憂鬱地往順水樓方向看了一眼,心說自己以後是不是再也不會來吃西京八碗了?這心裡障礙太嚴重了。
後來聽說,這股子臭味散佈了整個永平坊,連臨近的坊間都能聞到,附近的幾戶半個月吃飯都不香。
等了有一個時辰,已經是午飯的時間了,但是誰都沒有胃口。夏初要了點烈酒過來沾溼棉布捂在口鼻上,又塞了更多青蒿,把自己勒得鼻子都要塌了,才小心翼翼地又走了回去。
在屋裡站了會兒,除了臭和有點想流眼淚之外倒沒有更多的不適,在往裡走,濃度已經平衡的差不多了。
夏初給楊仵作多做了幾重防護,把他所有裸露在外的面板能包的都包起來了,又囑咐他一旦覺得不適就馬上上來。楊仵作被包得額頭都冒了汗,嘴已經張不開了,只能艱難地點了點頭。
夏初看著他的眼睛憂心不已。眼角膜這東西最脆弱,她真恨自己穿越的時候沒帶副眼鏡過來。
胡思亂想的時候,楊仵作那邊已經半個身子下到了銀窖裡,然後順著梯子慢慢地爬進了銀窖,到了下面後他哼了一聲,許陸便用繩子順了一隻風燈下去。
過了片刻,夏初清楚地聽見銀窖裡傳出一聲乾嘔的聲音,自己的臉也跟著白了白。
連楊仵作都要吐了,這屍體不定腐爛成什麼樣了。
楊仵作說不出話來,只能先把屍體的狀況記在腦子裡。上面的人都覺得時間特別漫長,時不時地喊句話,楊仵作就哼一聲,證明自己還沒暈。
過了大約半刻鐘的時間,楊仵作在下面哼了幾聲,許陸便把一卷粗麻繩和一塊大床單遞了下去。楊仵作用床單蓋好屍體,又用繩子綁好,自己先爬了上來。
夏初和蔣熙元把楊仵作帶到院子裡,三下五除二的把他身上的防護措施除了下來。
“楊仵作,辛苦了。”夏初衷心地表示感謝。
楊仵作擺擺手,猛吸了一口氣,之後又是一陣乾嘔,整張臉都憋紅了。緩了片刻後才道:“死者女性,身高約5尺,年齡應該在二十歲左右,屍體已經氣腫狀膨脹,面板呈汙綠色。根據銀窖內的溫度推算,死亡時間應該在五天左右。致命傷在左側脖頸,是寬刃利器造成的,哦,窖裡找到一把斧子。另外還有一處傷在後背,肩胛骨被砍裂了,應該是同一個兇器造成的。”
夏初捂著嘴認真地聽著,胃裡一陣陣的翻騰,很想吐。
“最近有人報過女性失蹤嗎?”蔣熙元問夏初。
夏初搖了搖頭,悶聲道:“上月底有人報過,但是已經找到了,再沒有其它的了。”
說話間,許陸忽然從屋裡奪門而出,奔入院中扯開臉上的棉布,哇哇地吐了起來。身後鄭璉慢悠悠地走出來,瞧著許陸的樣子呵呵一笑,“不行了吧,讓你別看別看的。”
夏初本來就忍的很辛苦了,結果許陸這一吐,終於是帶的她突破了那個臨界點,自己也跑到牆根,吐了。
蔣熙元問唐奎要了杯水,走到夏初身後,拍了拍她的後背,好笑地說:“你都沒看見屍體,吐個什麼勁兒?”
“我……,我以前見過……。”夏初咳了咳,接過水杯漱了漱口,這才把那股勁兒壓下去,眼裡還含著淚,有點可憐巴巴地說:“這是我的問題,身為一個捕頭,害怕屍體實在是太不應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