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地牢。
白寒煙使的銀子打點了牢頭,便帶著怯弱的紫嫣走進了牢房,
前頭領路的小吏一臉的不耐,白寒煙看著京兆府的牢房很安靜,靜得連一片樹葉掉在地上都能聽到。不同於錦衣衛的詔獄裡各種各樣恐怖駭人的刑具,這裡只有一間間沉悶的牢房,便顯得和善多了。
紫嫣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邊走邊看那些落滿灰塵,乾草當床的牢房滿眼的驚恐。
領路的小吏走到一處尚且乾淨的牢房外,隨手摺一指臉色不善道:”就是這兒了,你們快著點兒,以免被人發現。”
白寒煙看著他秀眉微展,從袖子裡摸出二兩銀子塞到那小吏手中,他見著銀子臉色好了些,口氣也柔了幾分道:”罷了,我替你們看著點,畢竟是一品要員家的人,上頭可注意著呢。”
白寒煙點頭輕聲道了聲謝,那小吏用手掂了掂銀子,轉身走出牢房。
紫嫣向鐵牢走近了幾步。透過鐵牢柵欄,看見蜷縮在角落裡的劉胭頭髮散亂,臉色蒼白,眉眼緊閉,好在,她並沒有受到毒打。
紫嫣手握在鐵牢上,向裡微微探著身子輕輕喚道:”劉胭,你還好嗎?”
劉胭聞聲忽然睜開了雙眼,看清楚來人,原本沒有任何神色的臉瞬間變得陰狠,像貓一樣從地上彈起身子,向牢房外的紫嫣抓去:”是你!是你!紫嫣!”
紫嫣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不禁往後退了幾步,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驚道:”劉胭,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還不是拜你所賜,鳳軒又被你搶了回去,沒想到你委身醉花樓,竟然也有了些狐媚手段,常鳳軒的心又被你抓了回去,我倒是小瞧你了!”劉胭向鐵籠外伸長了手,想要抓著紫嫣在她手中撕成碎片。
”劉胭, 你誤會了,我並沒有在醉花樓,也不是頭牌和鳳軒纏綿相好的女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紫嫣瞧著她的模樣,忍不住搖頭,悲聲道:”劉胭,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以前的你像火一樣,如今……”
”還不是因為你,若不是你我怎麼會變成這個模樣,紫嫣,我要殺了你,殺了你!若不是你,我的小寶怎麼會死?是你捂死了他,小寶若在,鳳軒又怎麼會變心,怎麼會變心?”
白寒煙一驚,不由得看向紫嫣,她如此柔弱膽怯的女子,不會做出這種歹毒的事,在那常府又會有怎樣一段故事?
”小寶不是我殺的。”紫嫣滿目悲悽:”你為何不信我?你我一起長大,我的性子如何你該瞭解,小寶我也很喜歡他,又如何會起了歹心殺害他。”
劉胭面目猙獰猶如怨鬼一般向她伸長了手,咬牙切齒道:“紫嫣,你是報復我,報復我沒能讓你生下那個孩子是不是?是不是?”
紫嫣想起她那個沒能出世的孩子心口絞痛,她捂住心口,滿目哀傷,低聲道:”失去孩子的滋味兒,我已然經歷過,那痛苦不比千刀萬剮來得輕鬆,我又如何讓你也承受那種滋味兒,劉胭,你信我。”
劉胭充耳不聞,盯著她猶如一條讓人憎恨的毒蛇。
白寒煙上前扶著紫嫣的肩頭,對她低聲道:”罷了,你現在說什麼她也聽不進去,讓她冷靜一下,我們改日再來。”
紫嫣點了點頭,怔怔的流著淚,隨著白寒煙扯著她的腳步向外走去,踉蹌的腳步走得跌跌撞撞,忽然她掙脫白寒煙的手,跑到鐵牢前抓住劉胭的手,悲聲道:”劉胭,你我從小到大的情分,你為改變你的命運,費盡心機我不怪你,只是鳳軒,他並非良人,莫要再傻了。”
劉胭身子一顫,似乎僵在那兒,見紫嫣雙眼清澈誠懇的說:”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來。”
劉胭不可置信的抬頭看著她,喃聲道:”你相信我那舞姬不是我殺的。”
紫嫣點頭道:”我相信你。”
”我搶走你的丈夫,害了你的骨肉,你還願意相信我,願意幫我?”劉胭身子軟了下去,眼淚湧上眼角。
紫嫣略嘆息道:”不為別的,只為你我同為女子。”
劉胭跌坐在地,如痴傻一般:”同為女子……”
紫嫣轉身便向牢外走去,白寒嫣盯著她倔強清明的眼,不由的勾起嘴角,善惡果然在一念之間。
只是她二人還未走出太遠,迎頭就走來幾個男人,其中一人冷聲道:”好一句,同為女子,嫣兒,你膽子還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