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煙的眉目深沉,眼波流轉間,似乎想通了一般,踏著屋脊一路輕踏而,一身黑色夜行衣越發勾勒她身子單薄的可憐,似落葉般捲起,穿花繞樹般輕盈,又似**出岫,說不出的灑脫和飄渺。
她閃電般飛上房頂,身影在山莊嘴偏僻的暗處間一隱,此處別院,離比鄰的皇城最遠,看守的最為薄弱。
白寒煙隱在抄手遊廊下,她敏銳的感覺到此處瀰漫了一股子戾氣,而且最詭異的是,此處雖然是龍游山莊內最偏僻的地方,可也終究是山莊一處別院,竟然連一個看守巡視的守衛都沒有,空曠曠的。
白寒煙不由得眯起雙眼,冷冷的勾起唇角,看來,靈姬定然是隱藏在此處,並且,她身後的人更是不同凡響,手段非常,竟然可以驅使的了皇家守衛。
此人的身份,讓白寒煙心底有了一絲懷疑。
恢弘的別院在陰影中猶如猙獰的鬼臉,庭院內燈火便如幾隻巨眼,讓從心底裡就生出了恐懼。
白寒煙從遊廊下探出頭去,迴廊後的庭院銜水環,旁邊有一方小荷塘,荷塘之上搭了座白檀碧石做成的六角亭,亭簷下的燈籠熠熠生輝,將那亭中之景映的恍如白晝。
而亭內堂而皇之的坐著一個一名女子,她身穿緋紅薄裙,飛揚裙裾如同蝶翼蹁躚,在漆黑月下倒是顯得格外惹眼,她半仰著臉,若有似無的低笑,臉上的神情甚是倨傲。
白寒煙此刻心底霍然開朗,她知道,她是在等待她。
“既然來了,又何必躲躲藏藏,白寒煙我知道是你。”靈姬的聲音還是軟糯綿綿,卻不似昨夜在段長歌身旁那般嫵媚,取而代之的便是一股子陰沉和戾氣。
白寒煙輕笑一聲,緩緩從遊廊下站起身子,單薄的身子便**在月下,她走過長長的抄手遊廊,穿過側邊的垂花門,緩緩走向六角亭外,站在了她的面前。
四周頃刻寂靜下來,兩個人的身旁不聞半聲言語,只窸窣陣陣的蟲鳴鳥啼,和半空中尋不到歸處的寒鴉,淒厲又嘶啞的叫聲。
“看來你篤定了,今夜我一定會來。”
白寒煙忽然開口打破了沉寂,她的聲音清泠平靜,沒什麼情緒起伏。
“我也只是在打賭罷了,賭你一定捨不得連累段長歌,會來見我。”靈姬掩唇輕笑,竟有一股子說不出的魅惑來。
“看來你倒是做足了功夫,甚至不稀**自己,**王曦,也要引我上鉤,靈姬,為了我,你也倒是煞費苦心。”白寒煙眼波一轉,落在她的臉上,眸心裡無喜無怒。
靈姬用紗綃寬袖掩唇慼慼的笑著,身子因著動作而微微顫動,連 頭上的簪子流蘇也叮叮作響,在沉寂的夜裡,分在動聽:“自然,**得到我想要的,必定得熬一番心血,不過,很快我就要夙願達成了。想來,也不枉費我這嘔心瀝血的籌謀,值得的。”
白寒煙不動聲色的皺起眉頭,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靈姬緩緩地收了臉上的笑意,可眉眼間依舊掩蓋不住那股喜色,她緩緩從亭內站起身,柳腰輕擺向她走來,輕聲細語道:“白寒煙,你來尋我不就是想要質問我麼,有什麼問題,你就問吧。”
白寒煙望著月光下走來的女子,微微蹙起眉,似乎有些狐疑,靈姬瞧著她的樣子,嗤笑道:“怎麼,白寒煙,莫不是你怕了?”
白寒煙聞言嘴角微微勾起,美眸彎彎,眼神卻在一瞬間放空,微微迷離,半晌,嘆了一口氣,清目一睜,如水清泠:“事到如今,我白寒煙這一生除了他,早就沒什麼顧忌了。”
頓了頓,她壓下心中苦澀,垂眸淡淡道:“你若是有本事讓他傾心,陪他走完這一生,倒也……如我所願。”
這句話,白寒煙說的真心。
靈姬嘲諷般輕笑,略顯犀利的眼神落在白寒煙的身上,紅唇輕挑,語意悱惻,尾音卻彷彿帶著冰冷的嘲弄:“你放心,我一定會的。”
“靈姬,那也詔獄裡的確發生了許多事,其實,歲寒,常鳳軒和綠綺他們都是你殺的吧,目的……是想置我於死地。”
白寒煙的語氣很輕也很淡,卻在半空中引起一陣悲傷的迴響,惹的人心底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