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右手,“看來,閣下並沒有想跟我好好說話的意思,既是如此,也沒有什麼再與你浪費時間的意義了。”話音未落,她的手落到了刀柄上。
她白皙的手落到那黝黑的刀柄上,詭異而邪肆。
就在江九霄碰到刀身的那一刻,她周身的氣場也為之一變,身上單薄的白紗無風自起,那幾近化實的殺意聚成虛虛實實的氣流圍繞在她的周圍。
暗紅的眸子閃爍著嗜血的光芒。
穆卿忱不經放緩了呼吸,心道,不是內力的化實,是真實,手上沾滿了鮮血,經歷過硝煙,而累計下來的戾氣。
此刻的她,身後彷彿有無數惡靈叫囂,他甚至能聞到那濃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可他的內心,卻比任何時候都要鎮定,不管她曾經如何,她是誰,她只是他認識的那個,可愛的小丫頭,一個明明身懷醫術卻蠢到不知道給自己處理手上的燒傷的小丫頭。
再者,他不是早就料到了麼,在她還十一二歲的時候,就身手敏捷的徒手接下箭矢......
電光火石之間,江九霄手中的刀已經出鞘,可怖的殺意圍繞著她如離弦的箭一般射出的身影,微彎的長刀劃破空間,可那出手的方向,卻是有所不同。
那僧人雖被這陰沉濃厚的殺意壓的無法動彈,但卻不懼死亡,所以除了那裸露在外的肌膚上浮滿冷汗與不住顫抖的身軀,他倒也還算是鎮定。可就在他發現江九霄的刀鋒並不是想著他來的,而是想著他後面的一處時,他的情緒終於出現了波動。
他頂著壓力,眼睛瞪大了,旋身追著她的身影朝後而去,可卻趕不上江九霄的速度太快,只覺臉上發熱,而後漸漸變得麻與辣,直至一滴殷紅落到樸素的袈裟上,他方才意識到,一切轉瞬即逝,所謂之高手過招,一剎之間。
江九霄被攔下的力向四周散去,虛無的餘波劃傷了僧人轉過的臉,好在這佛門殿中未陳設過多,不然現在定是一片狼藉。
江九霄眯著眼,持刀姿勢不變,身子微微下沉,刀尖直指喉間。只差一個用了,就能穿透那人的脖頸,一滴血珠從那人如玉般的肌膚上滲出,滑進了那人緋紅色的衣襟不見蹤影。
而這不進的原因,便是那人兩根手指夾住了她的刀鋒。
都說十指連心,又不是像江九霄一樣痛覺遲鈍的人,被刀劃破甚至那刀還在使力向前的情況下,那人倒是面色不變的道了聲,“可以了嗎?”
江九霄沒有說話,半晌她笑了起來,將長刀收進刀鞘,道,“自然。”
僧人從震驚中回過神,這才意識到,原來,她知道的不僅是這寒潭的秘密,還有,那位大人。這也是為什麼,她當時說的是,‘閣下’沒有好好談的意思,還有與‘你’浪費時間。原來,竟是一般麼!她在逼那位大人出手。可適才那股殺氣,他都不確定那位大人能不能扛住。
江九霄看著那憑空出現的人,嘴角含笑,看不見眉眼,被一條白綾遮住。她看著她的脖間,傷口已經看不到了,而手指上的,也癒合了。她正想著這人是真看不到,還是怎麼,就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驚的後退了幾步,卻被她攬住了腰沒有退路。
江九霄眉頭一蹙,剛要推開那人,她揚著嘴角準確的靠近她的耳朵,她說,“江九霄。”
“......”江九霄眼底閃過一絲黯然,那才平息下去的嗜血又躁動起來。
未待她做出些什麼,那人已經鬆開手,退開些許,面上笑的不知是不是她多想,只覺有些......詭異。江九霄按耐著自己的脾氣,只是沉著臉色等著她的下文。
那人倒是裝得一副天真爛漫,手背在後面,明明白綾遮著眼睛,江九霄卻覺得莫名覺得這人與她有著一對相反的眼睛,她的眼睛將會是清澈而洞悉一切的。
她的聲音空靈而不做作,如她人一般爽朗灑脫,她說,“倉央華年,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