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肉身在地面
我的靈魂在宇宙
媽媽,不是我不切實際地書生氣
我的精神很痛苦
我的肉體很享受
媽媽,我怕
我不是怕精神太脆弱
我是怕肉體的我過於強大
怕它嫌礙事,殺死了精神的我
媽媽,我想去月球
那裡遍地詩意
石同河不會寫現代詩。這是他唯一一首,寫完後便藏了起來,從未發表。
時至今日,這首詩的原稿還藏在他最保險的角落。搬家數次,不曾丟棄,也沒去處理。
他從不拿起這首詩回味,但詩的內容就藏在腦海的某層抽屜中,不能遺忘。他害怕看到當時怯懦的自己,他也害怕失去最初的自己。
在王子虛的臉上,他看到了一個沒有存在過的自己。
所以他討厭這張臉。
顧藻好不容易發言完畢,石同河略感疲憊,開口道:“那麼……”
還沒等他說完,沈清風打斷了他的話:“石老,我也要發言。”
石同河這十年來說話被打斷的次數加起來沒有今天多。他有些不耐煩,但他同意沈清風發言。對於沈清風和王子虛的矛盾,他早有耳聞。
但是沈清風一開口,就驚掉了眾人下巴:
“剛才孔懷芳老師說,我說王子虛之前在西河是個刺頭,特別狂悖,不服管。我澄清一下啊,我確實這麼說過,但孔老師可能誤解我的意思了。
“作為一個作家,他可能是有些囂張,但作為一個人,我沒見過比他更老實的人了。與其說老實,不如說正直。他這人十分正直。
“他的那些刺頭行為,在我看來——我倚老賣老以前輩身份來說啊——都是一個作家該有的自信的表現,比較有個性,這對於作家來說不算錯吧?
“至於孔老師說他斷章取義、捏造事實、排擠別人……那更是子虛烏有。他沒幹過這種事——
“——當然,我說的是他之前在西河的表現,他今天的行為,我不清楚情況,不評價。”
沈清風說完,王子虛十分詫異,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我沒聽錯吧?沈清風居然說人話了?
王子虛看向他,對方也回過頭,衝他眨了眨眼睛,諷刺似的笑了笑。他笑他的驚訝,笑他根本不懂沈清風之為人——
我雖不擇手段,可起碼我是個堂堂正正生在新中國的現代人,不搞封建那一套!
此時,蕭夢吟又怯生生地舉起手,結結巴巴地說:
“我,我也想發言……”
石同河不耐煩地望向她:“顧藻已經剖析得夠好了,你要是沒有新觀點,就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