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扶著車把手,一手拿著手機,盯著手機定位,危險駕駛了接近一公里,才遠遠看到那個身影。
他把車剎在了那個人身旁。
“夢夢姐,你在做什麼?你為什麼沒去我的研討會?”
石漱秋問得杜鵑啼血,但蕭夢吟只是木木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不好意思,我有點事。”
“你怎麼了?那兩個小時你在做什麼?”
“我在思考。”
“……”
高樹上突然有鳥很不合時宜地“呱啦呱啦”地叫。石漱秋被憋得滿臉通紅,半天才說得出話。
“我還以為是很重要的事!你連我的研討會都鴿了!”
“思考不重要嗎?”蕭夢吟說,“對於作家來說,思考比生命還重要。”
石漱秋壓抑著嗓音說:“可是不能等研討會結束了再思考嗎?”
蕭夢吟略有歉意,拍著他的肩膀說:“消消氣,是我不好,不過我想你那邊的重量級作家那麼多,不差我一個,不是還有雁子山嗎?”
“雁子山也沒去!”
蕭夢吟微微抬起眉毛,露出驚訝的表情:“他也沒去?他怎麼會沒去?他竟然敢不去?”
石漱秋表情苦澀地點頭,略凌亂的劉海說明了一切,這麼重視髮型的人,也會這樣狼狽,就說明事情嚴重到了某種程度。
雁子山因為某件私事,跟石同河請假了沒有來。石漱秋不知道是什麼事,但反正是一件很正當的事,一個很正當的理由,即使石同河聽了,也會一臉嚴肅且關心地說那你快去忙你的事吧,不來也行,你的事重要。
但是他不來依然相當嚴重。雁子山和石同河是同鄉,在文協裡,同鄉是應該相互扶持的,是盟友。
今天你可以用一個很正確的理由不來,但是以後遇到和你前途有關的事情,我也可以不去。你的事情可能很重要,但是如果你不來,就說明你覺得那件事比你的前途重要,那我自然也不用在乎你的前途。
這是在這個圈子裡,大家必須心知肚明的潛在邏輯。你可以不懂,可如果你吃了苦頭後來哭訴,自然有人告訴你這個邏輯。
石漱秋快哭出來了,蕭夢吟拍著他的肩膀說:“好了好了,他不來也並不影響什麼,這個研討會不是衝鋒的號角,而是勝利的凱歌。只要召開了,你就已經獲得了勝利。”
石漱秋吸了吸鼻子:“可是你不來,讓我覺得特沒意思。”
“別孩子氣啦!”
她伸手,摸了石漱秋的頭髮,石漱秋感覺心情好多了。
蕭夢吟是那種女人:你構思一個此生見過的最冷漠的女人,從來不跟你說話的那種,僅有的幾次對話,也只是在嘲諷和她不熟的你——如果你想出來了,就有她七八分古怪了。
所以難怪認識她的人背地裡叫她“冰刀”。
她唯獨在石漱秋面前才會有這種“姐姐感”,石漱秋覺得,這不是真正的她,但是又覺得她對自己是特別的,內心十分貪戀。
石漱秋道:“夢夢姐,王子虛寫的東西上了《獲得》,你怎麼看?”
“我現在不想討論這個問題。”蕭夢吟一反常態,語氣突然變得冷硬起來,冷硬到他不敢再問。
“好吧。”
蕭夢吟說,她還要繼續思考,今天會在南大獨自行走很久,如果再看到她,希望不要打擾她。於是石漱秋跟她告別,推著腳踏車走了一段路,忽然覺得很疲憊。
他坐到食堂前面的石頭長凳上,看著來往的行人發呆。他喜歡觀察女生,穿各種不同服裝的女生。服裝能體現一個人的性格,因此他能看出哪個女生容易上手,哪個不值得去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