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刁怡雯、宋應廉等人看到此人,都微微揚眉,似乎是不相信他會出現在這裡。
郭冉冉登時瞪大了眼睛,死死盯住他。
張蒼年卻遺憾地閉上了眼,心中暗歎他還是來了。
而且是在最糟糕的時候來了。
哪怕晚一點,等苟局長走了都好。偏偏他現在來了。
大踏步朝著這邊走來的人,正是眾人闊別許久的王子虛。
和眾人的印象不同,他臉上毫無入圍落選後的失落和自慚形穢,連先前在單位老好人容易欺負的那一面都似乎有些變化。
此時的他嚼著口香糖,一臉無所謂甚至是桀驁地走了過來。
等他走到近處,眾人才看清他的裝束,T恤上什麼lo都沒印,下半身是一條灰不溜秋的工裝褲。走到涼棚下,他把墨鏡往上一推,就掛在了頭髮上。穿著打扮不說和刁怡雯比,就算跟其他人比也太過格格不入。如果不認識他,肯定要把他當成過來觀光的遊客。
苟應彪馬上皺起了鼻子,用最冷硬的語氣說道:“王子虛,你怎麼現在才來?雖然今天是文會開幕,但我們依然要按照上班時間來啊。”
王子虛說:“我剛才一直在單位呢,處理了一下遺留的事情。”
他這句話中含有一點雙關的成分,苟應彪卻沒覺察出來,只覺得他是在說請長假前遺留的事,接著批評道:
“還有什麼事?什麼事比文會重要?今天文會就是最大的事。你不要因為你自己的稿子入圍落選了,就不把今天當回事。”
說完,郭冉冉在一旁沒出聲地笑了,捂住嘴巴。王子虛臉上表情卻一點都沒變化,還在嚼口香糖。
苟應彪轉頭,又看了眼他開過來的奧迪,憋住了沒問出口,實則內心十分好奇。
實際上,剛才王子虛到場後,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他的座駕。懂行情的人知道,那臺車落地起碼30萬以上;不懂行情的人也能看出來,光以外觀而論,都不是他們這樣的工薪階層能開得起的車。
苟應彪很想問問王子虛是發財了還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就買得起這種檔次的車了,但因為離題太遠,終究沒有問出口,而是接著窮追猛打:
“王子虛你知不知道,在你離開的這段時間,我們召開了專題學習會,點名批評過你。你也不要不服氣。你看看我們小刁,你知道嗎?這次她的稿子進入了徵文前十,剛才梅主任都過來誇了她,不少領導都對她讚不絕口,可是她一點都沒有飄,始終都很謙虛。你需要學習這種心態……”
王子虛自然不會聽他教訓,而是迅速地進入了神遊狀態。他雖然可以把旁邊桌上開了封的礦泉水朝苟應彪臉上澆去,但他沒必要這麼做。他雙手插兜,望著遠方文會佈置,只見一幡子上寫著一偈語,相當耐人尋味:
“平生不修善果,只愛殺人放火。忽地頓開金繩,這裡扯斷玉鎖。咦!錢塘江上潮信來,今日方知我是我。”
他很好奇,文會的領導們究竟是出於怎樣的心態,才在這樣的場合佈置這首偈語,他不知道李庭芳喜歡魯智深,如果他知道,自然會猜到,這是林峰的老師的手筆。但總之他覺得十分有意思。殺人放火,好耶。
只不過,相對於現實生活,總是頓開了金繩又來銀繩,扯斷了玉鎖還有銅鎖,總也沒個完。
不過,這一次,不管他想不想,恐怕都要像魯智深那樣大鬧一場了。
想著想著,王子虛一笑,他這一笑,卻讓苟應彪以為是在挑釁自己,大怒道:“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王兄弟。”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王子虛回頭,卻見身穿西裝,熱得滿頭大汗的林峰一步一頓地朝這邊走過來。
見到林峰,苟應彪連忙起身,臉上表情變幻了一下,又迴歸冷硬作風。之前迎檢,他對林峰阿諛倍至,但現在他搭上了更有勢力的線,和林峰關係就轉冷了。
“林總怎麼到我們這裡來了?”苟應彪問道。
林峰氣喘吁吁地走過來,走進涼棚拍著王子虛的肩,喘勻了氣才說:
“我第一時間收到訊息,就趕緊跑來了,王兄弟,你已經夠資格申請文協會員了,你一定要讓我做你的推薦人。”
眾人一愣。先前其他單位某領導所說的“跑著來請你入會”言猶在耳,只不過,這物件卻發生了一點小小的偏差。
王子虛問道:“我有稿子登雜誌了嗎?是哪一篇?”
林峰說:“《野有蔓草》,登的是《長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