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子山伸出手指:“比賽就三輪,初選、甄選、排名。到第三輪,只留10份稿子,10取其5,我可以說,你的肯定在裡面。”
說完,他猛然起身,離開了房間。
好在這兩天幾次相處下來,刁怡雯已經習慣他的行事風格了。他總是這樣,不打招呼,斷崖似的離開,留下一句未完的話。等到他回來,會重新換一個話題。
刁父走過來,拉著刁怡雯的手道:“怡雯,雁子山老師雖然說得比較隱晦,但實際上從他手裡過了手的文章,他都不會掉以輕心的,他那麼說,只是因為這種等級的人,都不會把話說得太滿。”
刁怡雯搖了搖頭:“我沒有擔心我文章的名次問題。”
“那你是在擔心什麼?擔心規則?女兒,告訴你一個道理,規則是強者為弱者制定的。你不要總看著那些弱者,你的對手,永遠是那些和你一樣,有著自己一套遊戲規則的強者。”
刁父說完,冷冷一笑,又道:“難道,你以為李庭芳、沈清風他們,就會好好遵守規則嗎?”
刁怡雯搖了搖頭。她也不是在擔心這個。具體她自己在擔心什麼,她自己都弄不清楚。
最後,她輕輕說道:“明天,入圍成績就出來了。”
“不用擔心,”刁父說,“有雁子山老師在,前面這兩輪,都和你沒關係。你只用在乎第三輪。”
……
白嘉軒後來引以為豪壯的是一生裡娶過七房女人。
白色的床單上,王子虛反覆咂摸這句話,越品越嫉妒。
他嫉妒陳忠實的才華,也嫉妒陳忠實的直覺,身為作家的直覺。
《白鹿原》的故事很龐大,白鹿原也很大,或許和馬孔多一樣大。
《百年孤獨》用一塊冰開始了整個故事,《白鹿原》則是用一條帶毒的鉤子。
這條鉤子帶走了白嘉軒的女人們,也揭開了時代的大幕,開啟了這塊土地的風雲變幻。
這條鉤子堪稱偉大,毒汁四溢,牢牢釘在白鹿原的原野上。
這就是作家的直覺。作家應該敏銳地覺察到,什麼才是最好的切入時機,用最簡單最直接的段落,最大程度地激發出聽眾的興趣。
王子虛讀完一半《白鹿原》後,回過頭研究自己的文曖指令碼,又發覺自己還有很多地方可以改進。
或者說,不是他自己可以改進,是他可以讓語療員們改進。
他最近一直在想一件事:輕言也用了他的指令碼,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增長。葉瀾覺得這是一件幸運的事,他卻覺察出了危機。
這說明他的指令碼距離所有人來說,還有一層門檻。他現在不知道這層門檻在哪裡,但一旦解決了這個技術問題,語療員們的水平會突飛猛進。
他相信,只要自己讀完《白鹿原》,一定會獲得一些新的靈感。
他會創造出更多濃厚稠密、汁水淋漓、漿液迸裂的力比多。
他感到一股力量在心頭湧動。以前他一直是個不自信的人,或者說他不敢自信。埋頭在《白鹿原》裡時,他突然感覺自己身處一片廣袤無際的原野之上,他看到了連綿群峰——那是過往閃耀在文學史長河上的先驅們。回過神來,自己也已然成為一座山峰。
“叮。”
手機響起,王子虛敲醒手機,提示收到了一條新簡訊。
他才驀然想起,今天就是徵文初選出結果的日子。
手機簡訊如此寫道:
【感謝您的參與,西河文會·夢想徵文初選已結束,您的稿件沒有入圍,請再接再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