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沒有那麼多可能,可能,我在創作上,真的沒什麼才華。”
說完這句話,他好像卸下了多年的負擔,神經質地笑了一聲,接著又笑了一聲。
“其實要不是生活實在沒盼頭,誰願意一直寫呢?寫很累的,自己的生活過得一團糟,寫出來的東西,別人一句話就給否了,努力全白費。
“其實只是自己死不放手罷了。只是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謝謝你安慰我,我沒事,我覺得承認自己沒才華之後好多了,老想著自己懷才不遇是病,得治,我的病已經好了。我現在很輕鬆。
“徵文沒入圍是好事,給我一棒子敲醒了,什麼諾貝爾文學獎,什麼才子佳人。我沒有那個水平。我就這個水平,應該本分一點,踏踏實實過日子。”
葉瀾“吱”的一聲把車停了下來,轉頭盯著他的臉:
“王子虛,你什麼水平?你是能把6%的留存率做到16%的水平啊,你知道我跟姐妹們談你的事蹟時人傢什麼反應嗎?不過就是個西河徵文而已,至於傷春悲秋成這樣嗎!”
她看著王子虛有氣無力的表情忽然很來氣,很想抓著他的雙肩用力搖撼,把他腦子裡的水搖出來為止。完成這個業界神話的人是你啊,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王子虛看著她的眼睛笑了笑:“傷春悲秋這個成語用得很妙嘛。”
葉瀾臉一紅:“你小子夠了,少瞧不起我,而且這是重點嗎?”
王子虛笑著說:“我知道了,謝謝你。我們去基地吧,我接下來專心搞指令碼的事得了。少一件要操心的,其實心裡很舒坦。”
葉瀾狐疑地看著他。她的安慰奏效了嗎?看上去好像奏效了,但她始終覺得,王子虛並不對勁。與其說是釋懷了,不如說是自暴自棄了。
車程很快。奧迪停在基地門前,兩人下車,指令碼師們紛紛出來迎接。為了小王子的出院,他們精心準備了一場接風宴。
但是這場接風宴卻開得沉悶至極。王子虛臉上一直帶著輕鬆愜意的笑容,對每個人都很溫和,接人待物堪稱與人為善,也不再愣頭愣腦地發呆了,情商一夜之間提高了一大截。
詩人悄悄拉著葉瀾到一邊,小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小王子看上去有點怪。”
葉瀾瞪眼:“是吧!你也覺得他很怪。”
程醒耳朵甚尖,聽到了兩人的議論,也加入了這場對話,籠著嘴小聲道:“葉總,您和小王子老師發生了什麼嗎?他看上去有種破碎感。”
“破碎感是什麼?好奇怪,但是感覺好貼切。”
葉瀾想了想,說:“我就跟你倆說,你倆別對外講:他參加了一個徵文比賽,結果沒入圍。”
這回換程醒和詩人兩人瞪眼了。兩人對視一眼後,雙雙道:
“什麼徵文比賽?什麼級別的徵文比賽,連小王子老師都能刷下去?”
葉瀾將西河文會徵文的事掐頭去尾隱去資訊大略講了講。兩人聽完點頭。
三百多篇稿子取一百篇,都能把他給刷下去,這件事太離譜了,換誰來都接受不了。
程醒思考一陣子後,斷言道:“這絕不可能。一定是哪裡搞錯了。”
詩人也說:“別的不說,就算直接拿指令碼去參加徵文,都不可能入圍給刷下來。”
葉瀾回頭看了一眼遠處喝酒的王子虛,小聲說:“對啊,所以對他的打擊才大啊。回來的路上,他跟我說他以前有病,現在病好了,因為他放下了。”
程醒略帶幾分痛心的搖頭:“小王子老師的的稿子沒入圍,不是他的問題,是徵文比賽的問題。就好像有些作家沒有得諾貝爾文學獎,是那個獎有問題。”
葉瀾略帶幾分擔憂地看了一眼王子虛。從回來的路上,她就一直覺得他有點怪,現在她終於找到古怪的來源了:王子虛說他病好了,可是她覺得,那個有病的王子虛,才是真正的王子虛。
她一點也不喜歡這個沒病的王子虛。
王子虛的手機響起,他低頭一看,是林峰。
在文曖基地,他的手機一直是靜音,這是為了防止他的真實身份暴露。但是他現在是一了百了的心態,沒想著隱藏身份,當著眾人的面接通了電話:
“喂,林兄,沒錯,入圍通知是發了,你入圍了?……恭喜,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入圍。恭喜恭喜,你一定能擊敗沈清風。”
“我?我沒入圍。對。通知上這麼寫的。我看看,說‘感謝您的參與,您的稿件沒有入圍,再接再厲’,對,說得很清楚嘛。我沒入圍,要我再接再厲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