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安嵐回身,旁邊的赤芍已經欠身行禮:“百里先生。”
安嵐轉頭,便見身後站著位華服公子,身上披了件垂地的紫色出風毛大氅,那大氅不知是用什麼羽毛織就而成,料子隨著光線的變化,竟折射出深淺不一的紫,紫中又帶著紅,紅裡又透著藍,光澤華貴得令人望而怯步,那妖豔的顏色,似乎天生就是為配他而生。
容貌是十足的風流豔麗,眉眼中又帶著肆意的妖嬈,這個男人,簡直像一首華美的辭賦,可觀之賞之念之誦之……
安嵐跟著行禮,百里翎走過來,笑眯眯地上下打量她:“你家先生呢?沒跟著你們一塊?”
哪有大香師跟著她們一塊的,這話似乎說得反了,只是百里翎本就是這樣的性子,旁邊的人早已習慣。赤芍面無表情,旁邊的侍女則根本沒注意百里翎究竟說了什麼,早都被那張臉給迷花了眼。
安嵐雖不習慣,但也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搖頭,一臉正經地道:“廣寒先生一早就出門了。”
“哦,看到他了,可不就在那。”百里翎一抬眼,往燕子樓那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白廣寒往那上去,他即往安嵐肩膀上一拍,“去看看。”
這是要讓她跟著?安嵐一怔,忙看了赤芍一眼,赤芍只瞥了她一眼,沒有任何表示。
“百里先生,我是來當差的。”安嵐有些拘謹地道,“請恕安嵐不能相陪。”
百里翎眉毛一揚,眼睛微微一眯,似笑非笑地道:“丹陽郡主和你家先生都在燕子樓,你真的不想去看看?”
安嵐詫異抬眼,往燕子樓那看了一看。
百里翎接著道:“那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去的地方,不跟著我,你要想自己進去,可有些費勁了。”
安嵐收回目光。看向赤芍:“赤芍姐姐,我可否半個時辰後再回來?”
百里翎看著赤芍微笑,沒有說話,但那意思。只要不是瞎了眼睛,都能明白。
赤芍看了安嵐一眼,壓住心裡的怒意,淡淡道:“既然廣寒先生在這,你的事,便可以不用與我說。”
她說完這句話,又對百里翎行了一禮,然後就領著旁邊幾位侍女轉身走了。
“白廣寒調教出來的人,還真懂得……”百里翎看著赤芍的背影,卻只說了半句。就不說了。
安嵐疑惑地看向他,百里翎收回目光,又上下打量了安嵐一眼,忽的一笑:“當日沒讓你進天璣殿,當真是可惜了。”
安嵐垂下眼:“是安嵐沒有那個福分。”
“那現在我給你這個福分如何?”百里翎一臉揶揄地看著她。“正好白廣寒就在那,只要你答應,一會我跟他說,將你要過來。”
安嵐一怔,隨後就道:“先生說笑了,這豈能是兒戲。”
“若我開口,是不是兒戲又如何。是不是捨不得?”百里翎一邊往燕子樓那走,一邊道,“若我真的跟白廣寒提了,你猜,他是捨得還是不捨得?”
安嵐垂著臉跟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似沒有聽到這句話般。
百里翎“呵呵呵”地笑了,一臉的愜意。
安嵐只覺得心裡一緊,卻更加不敢多嘴。
大香師的思維,她跟不上。
……
燕子樓是茶樓,是歌所。是長安城最風雅的場所之一。
即便這裡的茶水點心是別的茶樓數倍的價格,也還是有無數人喜歡前來捧場。
安嵐隨百里翎直接上了三樓大廳,卻上來後,才發現這廳內除了白廣寒和丹陽郡外,還有三四個生面孔,卻不見景炎公子。這瞧著像是在會客,並且客人個個氣質不俗,雖比不上當時銅雀臺的那等場面,但這等排場,也足夠令人生怯了。
安嵐不由生出幾分忐忑,只是已經上來了,難道還能轉身下去不成。待百里翎同在座的人打了招呼後,她才小意走到白廣寒身邊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