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要把朝堂當戰場,竭盡全力去贏取勝利,絞盡腦汁用最小代價取得最大戰果,你就能在朝堂上站穩腳跟。”李弘笑著拍拍鮮于輔的後背,
“朝堂其實很簡單,它就是社稷的一個門面,裡面裝滿了各種各樣的利益。這些利益就象一個大餅,你只能吃一口,剩下的要給別人吃。如果你多吃了一口,那別人就吃虧了,就要對付你,要吵嘴打架。打得不好整塊大餅就打碎了。但人都有貪慾,都想多吃一口,都想佔便宜不想吃虧,怎麼辦?”
“把餅做大,只有把餅最大,讓大家都能多吃一口,那問題就解決了。但把餅做大,需要時間,需要齊心協力,有些人未必願意。於是,有些人在做更大的餅,有些人在偷懶賣滑,有些人一門心思想把現在這塊餅獨自吃了,這樣各種各樣的花招也就出來了,這就是國政。最好的國政是,用各種辦法讓大家做更大的餅,而最差的國政的是,大家爭吵不休,把現在這塊餅打碎了。為了最大程度地做好國政,需要許多手段,而用得最多的手段就是欺詐。”
“自古以來兵不厭詐,只要能擊敗敵人,即使違背良心欺詐對手,那也是可以接受的,可以原諒自己的。”鮮于輔暗暗吃驚,心裡一陣發寒,兩手不由自主地把腿上的毛褥子向上拽了拽。
“這麼說,你有對策了?”李弘皺皺眉,
“想法不是很成熟。我對你說說,你看行不行。”目前朝堂上的爭鬥,最終目的還是奪回我的兵權。
洛陽收復後,中興大業的基石已經奠定,採用何種平叛策略其實無所謂,直接影響中興大業的是我們的朝堂,我們的中興策略,我們的新政,而對中興大業危害最大的就是我手上的兵權。
只要兵權控制在我手上,朝堂上下寢食不安。
“所以,我打算辭去大司馬一職,還是做我的大將軍。”李弘平靜地說道。
鮮于輔駭然心驚,剛想出言阻止,驀然想到李弘必定留有後手,這肯定是以退為進的緩兵之策,還是繼續聽李弘往下說吧。
“在軍中,最為長公主信任的是子烈(徐榮),最為外朝大臣所認同的也是子烈,所以……”李弘看了鮮于輔一眼,
“我打算舉薦子烈為大司馬。”目前朝中資歷最老的,暫時沒有官職的,而又能得到各方認同的將軍只有徐榮。
鮮于輔有胡人血琉,麴義的性格飛揚跋扈,兩人都不合適出任大司馬一職。
上午,我對丞相大人說了,在太尉大人迴避期間,太尉事暫由飛燕代領。
荀攸大人這個太尉做不了幾天了,此事最後不論結果如何,他都要主動請辭。
這樣將來飛燕做太尉,子烈出任大司馬,你代替飛燕出任光祿勳,再加上衛尉奉先(呂布)、執金吾子龍(趙雲),我們六個人在朝堂,完全可以控制兵權。
我實在沒有必要頂個大司馬的官銜,成為眾矢之的。
“
“如果……”鮮于輔猶豫了片刻,遲疑道,
“子烈對長公主言聽計從,如果他在兵事決策上聽從長公主的,將來的事情可能……”鮮于輔和徐榮有些矛盾。
幾年前在晉陽的時候,長公主曾在北疆強行推行
“土斷”之策,當時主持河東軍政大權的徐榮堅決支援,鮮于輔為此和他差點反目,認為徐榮背叛了李弘。
現在李弘想退到幕後,把徐榮推到幕前,鮮于輔非常擔心,害怕再次發生同樣的事。
“我正是需要子烈(徐榮)支援長公主。”李弘笑道,
“換句話說,適當的時候,長公主可以透過子烈,擁有部分兵權,以解決在國政決策上碰到的棘手問題,從而極大緩解目前官制中的弊端對國政決策所產生的制約。同時,也透過徐榮參隸尚書事,進一步幫助武人影響和控制國政決策權。”如果徐榮以大司馬的身份參隸尚書事,那麼就有六位上公大臣和長公主一起決策國事。
丞相、太尉、御史大夫、太傅、大司馬、大將軍,其中北疆武人佔了一半,這對長公主的最後決策顯然具有決定性的影響。
“現在國政決策主要是中書監,而中書監又實際上控制在仲淵(李瑋)手上,上公大臣們對長公主的影響並不大。”鮮于輔覺得李弘這個辦法未必能產生預期的效果。
“你知道仲淵為什麼拒絕擔任中書監,而在外朝做一個大司農卿嗎?”李弘笑著問道。
“他還不是和你一樣,擔心鋒芒太露,成為眾矢之的。”鮮于輔笑道,
“那小子狡猾得很,輕易不會做個出頭鳥。”
“不是,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在外朝建立勢力,繼而控制外朝。”李弘搖手道,
“他的目標是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