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摔盤之聲在寂靜的園中很是清晰,徐清夏自然也聽到了。是什麼讓仲昊如此氣憤,他不是一個如此激烈的人,這個姚千璃究竟說了什麼?
秦筠站在樹蔭下,看著在宋府門口打馬而去的姚千璃,若有所思的低頭顛了顛手中的茶罐。“倒是有些意思啊,這兩個人。既然你這麼輕易拿下了姚千璃,我就不得不好好幫襯幫襯徐鏢頭了。”
徐清夏走進偏廳,仲昊正一手撐額,一手拿著一本《漢宮秋》的曲譜在瞧,腳邊蹲著幾個婢女,正在收拾打翻的瓷盤。
“公子。”
徐清夏喚了一聲,仲昊很難得的只看了他一眼,便把目光收回了書上。
“哦,來了,坐吧。”
徐清夏在仲昊身側的近旁坐下,幾個婢女很快退了出去,又奉了新的糕點茶水進來。
仲昊揀了一塊放進嘴裡,卻又噗的一聲吐了出來,“怎麼是苦的!灶上怎麼做事的!”
門外的小堂急忙進來回稟,那可憐的師傅先被拉了進來,緊接著就被趕出了府去。
一陣喧鬧終於止歇,徐清夏擺了個眼神,眾人便感恩戴德的退了出去。
“這是我新帶回來的鐵觀音,都說春水秋香,你喝喝看,是不是真的如那店家所說香氣殊勝。”徐清夏親自將茶盞沏好,端到仲昊面前。
仲昊拿在手裡,目光卻還留在徐清夏的臉上。徐清夏自覺今日出門收拾的還算妥帖,左右看了看自己,也不知哪裡有了錯漏,再抬頭時,仲昊的目光已經收了回去,正低了頭淺淺的飲著茶。
徐清夏忽而發現,仲昊很少如方才那般看自己,他眼中的神色裡,不全是以往的那些溫和嬉笑,有些隱隱如薄霧一般的東西,模糊猶疑,就像深夜的天空沒了任何星綴,連綿的山巒斷了最高峰的輪廓。
這是否跟姚千璃有關?
“鄰父築場收早稻,溪姑負籠賣秋茶。秋茶香濃,入口卻平和,與這日日風爽甚是相配。”
仲昊放下茶盞,杯中的茶水卻只小小的下去了一些。
徐清夏微笑頷首,不作其他。
“卓君到哪兒了?”
“後日便到滄州行驛了。”
仲昊點點頭,繼續拿起那本《漢宮秋》心無旁及地瞧了起來,徐清夏靜靜坐了片刻,便告辭出來了。
仲昊放下書,向後仰躺在椅背上,又將姚千璃所給的錦帛拿出來舉在眼前。這上面,樁樁件件,看似在救護卓家產業,到最後怕是連渣都不會剩給他吧。這麼說,卓君卻是已經走投無路,這本是應該高興的事情。
但,這真的是曽錦和姚千紹能做的出來的計劃嗎?這佈局,這心思,還有這充裕的銀錢,只是這兩個尚做不了自家主的人能拿得出來的?
仲昊嘆了口氣,將那錦帛放在燭心上焚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