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誰?”徐清夏正在屏風後更衣,聽見鹿兒的稟報,從屏風後繞了出來,一隻手還在打著腰帶。
“是姚家的三爺來了,此刻正在花廳等著見大公子。”
“怎麼是他?”徐清夏心中疑惑,姚千璃早就不問事務,怎麼會突然來見仲昊?
“可知他來做什麼?”
鹿兒搖搖頭,徐清夏也知問不出什麼,卻忍不住想問。眼下最捉緊的是便是卓君的這攤,仲昊正極力籠絡姚家,眼見便是要在姚千紹和姚千琦中間做一個選擇了,怎會突然冒出來一個姚千璃?難不成,這才是宋門隱藏的人選?
這邊,姚千璃正給宋仲昊見了禮,將將落座。
“難得見你來我這兒,難不成是又出了什麼好聽的曲兒,或者來了哪位妙人了,千璃。”
宋仲昊與姚千璃曾同館求學,也算熟悉,再加上姚千璃性格灑脫,不參是非,相交起來更令他感到舒服。二人皆是客似雲來的常客,結伴聽曲也是有的。
“公子說的是,我這兒正得了本《漢宮秋》的孤本,很是不錯,特意送來於公子。”
“我瞧瞧。”宋仲昊頗為高興,從姚千璃手裡接過那戲本翻了好一會。“果然,這類好東西,也只有你能尋著。不過,這出戏要演好太難,一則昭君難尋,二則故事太悲,看得人心腸鬱結。”
“非也非也。”姚千璃笑著搖搖頭,“昭君雖難尋,我這裡倒是覓得一位姿容勝仙,歌吟優美的美人兒,可堪此任。要說這曲子虐心肝,我看也不全是。那漢元帝為小人矇蔽,不過是小人太惡,元帝終得 美人一顆真心,雖不得日日長久,卻是心滿意足。帝王所在,又怎麼能一心如一呢?”
“哈哈哈……”宋仲昊拍著手,笑了起來,“妙啊,說得甚妙。我就說嘛,這論到說曲談詞,必得尋你姚三爺啊。”
姚千璃擺擺手,微微帶著笑意,“公子誇獎了,我的所學不過都用在這旁門左道上,白白受著宋門的廕庇,卻也出不了什麼力。”
仲昊摘了一顆葡萄拿在手裡,慢慢的剝著皮,“怎麼沒出力,你尋來的這些寶貝我很喜歡。”
“公子喜歡就好。”姚千璃品了口茶,從袖口裡取出一塊錦帛,放到仲昊的手邊。“這件東西,我也不知能否算得上是個寶貝,且請公子看一看。”
仲昊瞧了一眼,從侍立一旁的婢女手中取過帕子擦了擦手,開啟那錦帛看,越看臉色越差,待他放下錦帛,臉色已是十分陰沉。
一邊的婢女們看到宋仲昊這個眼神,都嚇得低下頭,不敢吭聲。
“小堂,叫人都出去。”仲昊一聲令下,全屋的人都像得了什麼特赦一般趕緊魚貫而出,偏廳中此刻已經靜得只能聽見風翻動那《漢宮秋》的聲音。
仲昊攥著那錦帛,盯著姚千璃,“這上面所說,你如何證明?”
姚千璃虔誠的面容上沉穩從容,“我手上皆有賬目為證,且若是公子想查,自然比我知道的真切。”
見仲昊沉默不語,姚千璃繼續說道:“曾錦前不久剛得了徐鏢頭的器重,而我幼弟似乎也很襯公子的心意,但大公子要處置卓君,人人心知肚明,他們卻在這時為卓家的產業幫轉賙濟,顯然有違您的初衷,但千璃也不敢擅斷,不知這是否是公子授意呢?”
仲昊冷哼一聲,將那錦帛仔細的疊好,揣進了袖袋裡。
“這件事我知道了,你且去吧。府裡的事情,你多多留心,我會知會你父親的。”
“是。”姚千璃站起來,拱了拱手,從容的出門去。
身後的門剛剛關上,就聽得一聲劇烈的瓷盤觸地碎裂的聲音,姚千璃抬頭,正好看見徐清夏站在迴廊下,他朝徐清夏輕輕地笑了笑,便由小童引著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