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逸和殷家陳家的人從來沒有任何來往,甚至他的親生母親還是死在殷家人手上,自己也無數次差點栽倒在這兩家人手裡,他對他們當然沒有任何感情,只有無盡的恨。這樣一來,等到對這兩家人下手的時候,他必定會狠心絕情,絕對不拖泥帶水。
換做少主亦或是司馬桓,他們都不可能辦到。
“只是,這種事情說起來容易,但真正做起來卻至少要二三十年!”顧采薇低呼。
“是啊!所以我老了,精力不夠,魄力也不足,所以我退位讓賢。正好他還年輕,風華正茂意氣風發,這件事交給他來做最好不過了。”少主笑道,還特地向他們展示了一把自己受傷的胳膊。
現在他的傷口終於止住了血,但纏在胳膊上的布早已經被染得鮮紅。他卻毫不在意,只管繼續和他們談笑。
杜雋清現在臉色已經變得陰沉沉的。
“他跟著我,有現成的爵位,又是天子近臣,下半輩子絕對衣食無憂,連同他的孩子也是一樣。”
“我知道。但是他不會回去了。”少主道,“地軍的虎符是隻有黑市的主人才能擁有的。現在他既然拿在了手上,那就說明他已經接受了這個身份。地軍既然聽憑他的調遣,也就表示他們認了這個主人。他們早已經相輔相成,分不開了。”
“你這是趁火打劫。”杜雋清冷聲道。
“是又如何?那他也是心甘情願的。”少主只道,“而且你以為,他果真不知道小娘子在地宮裡會是什麼樣的光景嗎?高神醫和小娘子的威名在地下黑市流傳甚廣,不止我們敬重她,黑市裡其他人也都輕易不敢動她一下。所以就算將她帶來了地宮,就算地宮裡真的出現任何動亂,那也都不會牽連到她——無論何時何地,聰明人都不會同大夫交惡,尤其還是如小娘子這般的神醫。小娘子不會有事,這一點你知我知,他也知道。”
“然而即便如此,他還是來了,而且還是如此光明正大,來勢洶洶。你說,他到底是為了誰來的?是小娘子,是阿軒,還是為了我?”
杜雋清冷冷看著他不語。
少主就含笑點頭。“他是為了我。”
杜雋清冷冷別開頭。
少主眼中已然掠上一抹得色。“不管你承不承認,這都是不爭的事實。他雖然口中說著不想理會我,可畢竟血濃於水,他自從知道我的存在後,就不曾放下過我。不然當初他也不會那麼爽快的就將阿軒留下給我作伴。”
杜雋清依然不語。
少主見狀,他又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不肯接受這個事實,但事實就是如此。當然,這也是我將你你們招來的目的所在——你們看到了,他是心甘情願來幫我的,那麼他到頭來他必定也會心甘情願的留下。你們可以放心的走。”
聽到這話,杜雋清猛地轉過頭,冰涼的眸子死死凝視著他,少主也大大方方的和他對視。
殿內的氣氛慢慢的降到了冰點。
就在這一片冷意四處瀰漫之際,杜逸又回來了。
前腳剛踏過門檻,後腳他就察覺到了不對。他立馬臉一沉,趕緊閃身攔在杜雋清跟前。“不許你動我阿爹!”
於是,方才還在杜雋清跟前得意宣告的少主立馬目光一暗,臉色也灰敗了下來。
“他是你最親近的人,我怎麼可能動他?他一旦被傷到一點皮毛,你必定都會恨我入骨。”他慢聲說道。
杜逸輕哼。“你知道就好。”
“我當然知道,所以你只管放心,方才我只是和他談談心,交代了一點往事罷了。”少主說道,“不信你只管問他。”
杜逸果真回頭問杜雋清。“阿爹,是這樣嗎?”
杜雋清也頷首。“是。”
杜逸才鬆了口氣。
“不過,阿逸。”馬上,杜雋清又開口,“你手裡拿著東西,果真是黑市地軍的虎符麼?你知不知道,拿上這隻虎符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杜逸聞言,他瞬時臉色一變。
“阿爹。”
他低聲叫著,立馬身形一矮,就在杜雋清跟前跪下了。
杜雋清見狀,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阿逸,你果真做好決定了嗎?”
“阿爹,我做好了。”杜逸頷首。
而後,就聽他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要留下,成為這個黑市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