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武崇訓的保證,顧采薇聽說之後只給了兩個字的評價——“呵呵。”
杜雋清眉梢一挑。“你是不信任他們?”
“難道你信任嗎?”顧采薇輕哼,“從一開始的建昌王,到後來的武成偉,以及武承嗣,這些姓武的哪個是好鳥?而且這些人吧,真本事全都加起來也比不上一個女皇陛下,一個個的就知道溜鬚拍馬,不務正業,卻還一門心思的想要更高的權勢、更多的榮華富貴。可他們也不想想,他們到底有沒有那個福氣去承擔?”
說到這裡,她臉上又露出一絲鄙夷:“甚至,他們連咱們都鬥不過,倒是懷了一肚子的怨氣,這一路上他們肯定會想盡辦法的給咱們使絆子報復。而且現在你聽——那兩個人這半天慢慢悠悠的趕路,看來是精力充沛得很,現在居然還在和姬妾玩鬧呢!不出意外的話,明天他們肯定還要重複今天的老路。所以他們說的那些話聽聽就好,咱們真不用往心裡去。”
杜雋清聽著隔壁院子裡傳來的肆無忌憚的嬉笑聲,他眼神慢慢變得暗沉下來。
“我知道了。”他低聲說道。
顧采薇才長出口氣。“今天一天路沒走多少,倒是折騰死我了。其他事我懶得管了,現在我要睡覺!”
“我也累了。”杜雋清頷首,兩個人也就沐浴更衣,一道躺下了。
不出所料,武崇訓兄弟倆放縱的在驛館裡和姬妾玩鬧了半夜,第二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再等用完早膳收拾一下,等到隊伍再出發的時候,時間都已經快接近午時了。
而隊伍上路,那些豐腴嬌弱的姬妾們又走上沒多久就開始喊累,哭著鬧著要休息。武崇訓武延基兄弟倆都是憐香惜玉之輩,自然不捨得拒絕愛妾的任何要求。甚至下午時候,太陽都還沒落山呢,她們就叫著熱得受不了了,要去驛館沐浴,死活不肯再走。因此這一天,他們又沒走上多遠。
等到再次再驛館投宿的時候,杜雋清臉上都已經蒙上了一層陰影。
武崇訓兄弟倆卻還是那麼一副吊兒郎當的表情。武延基一臉不正經的對杜雋清拱手行個禮:“長寧侯,今天這事真是對不住。我們也沒想到,這些小娘子一個個這麼嬌弱。哎,只是人都已經帶出來了,還走出這麼遠了,我們總不能狠心把她們給扔下吧?也就只能繼續帶著了。”
昨天晚上還口口聲聲說要好生教育她們、讓她們改正呢,今天就已經連改正的話都不說,而是直接厚著臉皮讓他認了?
杜雋清冷冷看著他們。“高陽郡王,魏王世子,兩位應該清楚,我們這次前往永興縣是擔負著女皇陛下交付的重任。而且鐵礦一事,事關國家社稷,萬萬馬虎不得。你們這麼一路放縱,到底打算何時才能抵達?我知道你們無才無德,只是跟隨隊伍去永興縣白撈功勞,可你們的態度也未免太散漫了些!”
武延基聞言,他的笑臉頓時一收。“長寧侯你這是對我們十分不滿,都開始擺起架子教訓我們來了?”
杜雋清冷聲道:“這次前往永興縣,我是領隊,那麼不管隊伍裡任何人的身份如何、是否比我高貴,只要他做錯了事,我就有資格呵斥。高陽郡王、魏王世子要是不樂意被本侯管教,那大可以帶著你們的人掉頭回去。橫豎我們出來也才兩天,你們回程也快,路上沒人管束更能放縱個夠!”
他居然用送他們回去來威脅他們!
武崇訓武延基兄弟倆都臉色一變。
誠然,他們瞧不上杜雋清,也更不打算把杜雋清給當一回事。但是杜雋清剛才的話裡也有兩點說得沒錯——第一,他們的確是跟著大部隊去撈功勞的。但最終功勞如何分配,這裡頭杜雋清絕對能起到一定的主導作用。第二,杜雋清是女皇陛下親封的領隊,就連兵部戶部的人這一路都要聽從他的指揮。所以,如果他真狠下心不帶他們一起去,那他就能這麼辦!
女皇陛下雖然偏心武家人,但這個偏心也是有度的。要是給女皇陛下知道他們在路上乾的這些事情,只怕還不等女皇陛下發火,他們家中的長輩就要把他們給吊起來打了!
所以說,他們心中對杜雋清並非沒有一點忌憚。
誠如現在,杜雋清這一番話就已經把他們都給嚇唬住了。
兩個人連忙交換一個眼神,武崇訓就笑道:“長寧侯您何必如此大動肝火?我們年歲還小,難免年少輕狂做錯了事。您是為了我們好,教訓我們是應該的。我們現在知道錯了,以後肯定改正!”
“沒錯,我們肯定改!”武延基也連忙附和。
只是不知道他們口中的這個以後,是什麼時候?
杜雋清再冷眼看看他們,才沉聲說道:“事不過三。二位已經胡鬧了兩天了,本侯只希望明天開始你們不要再這樣胡作非為。不然,要是再給本侯抓住你們第三次,那本侯可就不客氣了!”
“是是是,長寧侯您放心,絕對沒有第三次了!”武延基兄弟倆忙不迭的點頭,滿口答應。
杜雋清這才頷首,轉身大步走了。
然而,前腳他剛走,後腳武崇訓武延基兩個人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
“阿兄,你說這個姓杜的什麼意思?難道他還真以為他有這個領隊的身份,就能拿著雞毛當令箭,對咱們的舉動指手畫腳了不成?”武延基沒好氣的低叫。
武崇訓則是冷笑。“管他呢!杜家落魄了這麼久,好容易現在祖墳上冒出來一縷青煙,讓他們又重新享受到了萬眾矚目的滋味,他們當然想抓緊了,然後巴不得趕緊做出點功績來好繼續往上爬。這這小人得志的心態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武延基臉上立馬浮現出一抹大大的鄙夷。
“阿兄你說得對,可不就是小人得志麼?我今天算是親眼見識了!只不過……難道明天你真打算收斂了?咱們可是說好了以後要給家裡的兄弟們報仇的!”
“我就隨口一說,敷衍他的,這話你也信?”武崇訓立馬衝他翻個白眼,“從長安往永興縣去,一路兩千裡地,沿途又沒什麼可玩的,咱們不也沒胡來嗎?不過是帶上幾個小娘子在途中解悶,這不是人之常情?姓杜的自己沒本事,被一個鄉下來的女子壓得死死的,自然心裡嫉妒咱們能夠左擁右抱。所以他的意見咱們不用在乎,繼續該怎麼過怎麼過。我就不信了,他難道還真敢把我們給怎麼樣!”
“就是!”武延基連忙點頭,“我阿爹和你阿爹可都是女皇陛下最為寵信的人,他們如今權傾朝野,誰人敢不信服?他要是動了咱們,咱們阿爹或許會做做樣子教訓我們一通給女皇陛下看,但最終他就別指望在長安城裡混下去了!”
從小到大,他們享受夠了出身武家這個身份帶來的好處,因而早把這一切給看做理所當然。至於杜雋清這樣的三等勳貴?就算他已經在竭力往上爬了,但這對武家兄弟依然沒有把他給放在眼裡。
因此,隨便將杜雋清糊弄過後,他們就雙雙回到暫居的院落,打算繼續該怎麼玩樂怎麼玩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