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鄭伍氏想一想道:“有,他和我一個堂兄很是相得,兩人經常一起吃酒。”
“你那堂兄叫什麼,在鎮上麼?”王賢心跳加快道。
“叫鄭檜,”回答的問題多了,鄭伍氏心防大松,基本有問必答:“被派去福建做生意,前陣子才回來。”
“什麼時候去的?”
“去年秋收……”鄭伍氏說完面色發白,纖細的手指緊緊摳著衣角,顫聲道:“大人的意思是?”
“你不要瞎猜,江南第一家的聲譽要緊。”王賢先把她穩住道:“何況我已經答應你家了結此案,更是不宜聲張。
“……”鄭伍氏也不是傻子,想一想,反問王賢道:“那大人為何要問這麼仔細?”
“我想知道真相。”王賢淡淡掃她一眼道。“我想看看鄭家是不是,真如傳聞中那樣道德高尚,遵紀守法。”
“當然是了。”鄭氏自幼被灌輸的家族榮譽感,讓她對此深信不疑。
“那我們就看看,是不是鄭檜所為。”王賢像個魔鬼,一字一句的挑弄著鄭伍氏的心,“你也可以選擇告訴你父親,不過當心他再把鄭檜藏起來!”
“我父親不會幹那種事!”鄭伍氏緊抿著嘴唇,一刻柔弱的心,卻不禁動搖起來。
“如果你確信,你父親不會包庇,”王賢莞爾道:“那就更沒必要告訴他了。”說著垂下眼皮道:“選擇權在你,我只是建議而已……”頓一下道:“因為這個案子,今天就瞭解了。”說著將一份文書遞給她,沉聲道:“來人,帶她去戶房辦理!”
鄭伍氏接過那薄薄的紙片,只覺重逾千斤,魂不守舍朝王賢襝衽一禮,便跟著差役下去了。
王賢望著她嫋嫋亭亭若水仙花般的背影,久久收不回目光。
“咳咳,”直到閒雲終於看不下去,挪揄道:“想不到你還好這口。”
“留點口德吧。”王賢白他一眼道:“多可憐的一人兒啊。”
“那倒是。”閒雲點點頭,認同道:“她活在謊言編織成的世界裡。更可憐的是,還被你戳穿了。”頓一下,言歸正傳道:“萬一她告訴鄭沿怎麼辦?”
“不大可能,”王賢搖搖頭道:“女人的好奇心是很可怕的,一旦她們想知道一件事,根本沒有理性可言。何況,她以為已經結案了,剩下的只是單純尋找真相罷了……”
“你真是個魔鬼。”閒雲忍不住低聲道。
“還不是被你們逼的?鄭家如
鐵板一塊,就這麼個小寡婦可以利用而已!”誰料王賢競大怒道:“如果你們讓我出局,我保證吃齋唸佛一輩子!”
“……”閒雲登時無話可說。
那廂間,鄭伍氏如木偶一般,按照戶房的要求,完成了丈夫的戶籍登出,心裡百感交集。看著哭成淚人的婆婆,她卻一滴淚也掉不下來……
鄭沿在外頭把茶都喝白了,才見女兒扶著她婆婆從西衙出來,趕忙迎上去道:“怎麼樣?”
“辦完了。”鄭伍氏低聲回一句,將婆婆送上女轎。
“怎麼這麼久?”待伍紹元的娘上了女轎,鄭沿迫不及待問女兒道:“二老爺都問了什麼?”
“回家再說吧。”鄭伍氏不敢看父親的臉。
“也好。”衙門前不是說話的地方,鄭沿點點頭,看著女兒進了馬車車廂,自己坐在外頭,對另一邊的車伕道:“走吧。”
“駕!”車伕便揮動馬鞭,趕著馬車緩緩駛離了衙門。
馬車出了城,行駛在回鄭宅鎮的大路上,雖然鄭家把這條道修得極為平整,但這年代沒有避震,馬車依然很是顛簸。不過坐在車裡的鄭伍氏絲毫不覺,一路上她都在出神的想著心事……
鄭沿在外頭幾次和她說話,都沒起來話頭,不過他倒也理解,畢竟今天是閨女正式守寡的第一天……
回到家,天已經擦黑了,鄭沿和閨女進了裡屋,嘆氣道:“繡兒,爹知道你心裡難受,可你爺爺還等著信兒呢,總得讓爹有法回話吧。”
“是女兒的不是。”鄭繡兒低著頭,微聲道:“王典史詳細詢問了紹元失蹤前後,女兒都照實回答,與以前所說別無二致。”
“哦,”鄭沿心下一鬆,猶不放心的問道:“別的沒問?”
“……”鄭繡兒搖搖頭,用自己都聽不清的聲音答道:“沒有。”
“那就好,那好。”鄭沿鬆了口氣道:“你累了,吃點飯早點歇著吧,我去給你爺爺請安了。”
“是。”鄭繡兒起身,目送父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