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小心地捧著手裡的黑瓷,對身邊的白鬚老者耳語了幾句。
她的聲音混沌縹緲又輕弱,縱然蘇小離的耳朵靈敏也沒聽清她在說些什麼。
“把她帶下去吧。”女子那雙似笑非笑的狐媚眼看了一眼南宮晚,“歡迎以後常來。”
女子走後,老者帶著南宮晚走進了一道側門,側門之後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南宮晚心中並無波瀾,但老者卻提醒:“倒也不必害怕,穿過此處,就另有乾坤了。”
通常說來,天宮樓的人已經完成了交易,可以讓南宮晚離開了,卻將他引入此處,必然另有目的。
這個目的一定跟女子和老者密謀的事有關。
要是換成其他人,恐怕是大難臨頭,對南宮晚來說卻是恰好,因為他就是想在天宮樓多逗留,多轉轉。
誠如老者所說,穿過混沌的黑,就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像是山洞裡鑿出的一番天地,不規則的階梯一步步往下,道路兩邊間隔數丈擺放一照明的燈,裡面燃燒著炭火,火焰騰騰,照亮著四周。
越往裡面走,越閉塞無風。
老者瞥了一眼南宮晚,見他神色淡定,嘴角勾起嘲諷的笑。
俗世凡人真是渺小無能,連自己走在死路上,都一無所知。
南宮晚突然停了下來,問老者:“要帶我去哪兒?”
老者笑了,“您是貴客,需要留下來讓我們好生招待。”
“是要軟禁我?”南宮晚問。
老者擺手笑道:“不不不,言重了,只是讓你看一出傀儡戲。”
老者讓南宮晚站到一個圓形臺上面,圓臺像是一種奇特的石頭雕刻出來的,圖文古怪。
南宮晚沒有拒絕,站了上去。
站上去的那一刻,前方數丈之外的黑色呈現出米白,是一道紗幕。紗幕後有十數個人影,都在做瓷,動作整齊劃一。
動作如此整齊,要麼是訓練過,比如舞姬們跳舞的時候,一顰一笑都能做到整齊。要麼……是傀儡。
被操控的傀儡,早已失去心智,所作所為全憑他人操控。
南宮晚敢斷定,他所看到的絕對是傀儡。
老者問南宮晚:“這出傀儡戲好看嗎?”
南宮晚平靜地回答:“尚可。”
老者笑道:“蘇小姐的眼光果然挑剔。不過,有了你賣給我們的技藝,他們以後的傀儡戲會更出彩。”
“如此甚好。”南宮晚回答。
老者道:“每次我把人引到這裡,讓他們看傀儡戲,他們先是吃驚,看得入迷,後來反應過來不對勁,就惶恐慌亂,甚至跪地求我,吵吵鬧鬧,哭哭啼啼,很是厭煩。像蘇小姐這般神態自若,還是少見。”
南宮晚道:“你們與我剛做了交易,用我燒瓷的技藝換如意郎君,前腳答應,怎麼後腳就要把我做成傀儡?天宮樓就是這麼做生意的?”
老者道:“其他人慾壑難填,就跟賭徒一樣,慢慢地越來越沒有可交易的東西,只能淪為傀儡。”
“你不一樣。”老者說,“就算你不來天宮樓,我們也會派人去找你。你主動送上門,我們又怎會放你離開? ”
南宮晚直接了當地問:“因為太子的關係?”
老者大笑,笑聲在幽暗中迴盪。
“你知道的太多了。”
南宮晚立馬問道:“如此說來,千瓷坊的坊主失蹤也跟你們天宮樓有關係?”
老者臉色一僵,“你怎會知道千瓷坊坊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