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淵聽著背後箭身呼嘯,而自己已再無力量抵抗,自己死便死矣,但弟弟絕不能有事。他便一把將弟弟撂出老遠,而自己坦然面對死亡。
雲卿被哥哥撂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全身肋骨彷彿都被摔斷了不少,但他還是不顧自己的疼痛,滿臉肌肉緊繃,大叫道:“哥哥,小心!”
眼看忘歸神箭就要穿透雲淵的心臟,可誰知斜刺裡飛出來一件東西,恰恰砸在忘歸神箭上。箭頭一偏,整支箭從雲淵身側三寸開外射出去,沒入石中。
一時間,大家都朝那個打偏忘歸神箭的東西看去,原來是一個小酒壺,這不禁讓人驚呆了。一個小小的酒壺竟能打偏忘歸神箭,並且酒壺還完好無損。
正在大家驚愕之餘,只聞一串詩號:
醉裡乾坤大,劍中日月長。豈無美酒醉花間,誰識劍歌笑大王。醉意三分,二分風流,一分疏狂……
詩語洋洋灑灑,斜刺裡轉出一人,那人走起路來歪歪扭扭,全身粗布衣服,不知打了多少個補丁。腰間掛了三四個葫蘆,左手上還拿著個和地上那個一樣的小酒壺,他把壺口對著嘴巴,正品嚐美酒。很顯然,地上那個酒壺原本在他的右手上。
雲淵看了一眼這個人,斜身躺在地上,輕輕叫了聲:“師傅!”而後就昏迷了過去。
左使也看了看這個人,能以一個小酒壺打偏忘歸神箭,其內力至少在巧奪雲字令之上,武功更是已臻頂峰。
左使經不住納悶了,很久以前,劍之谷的確是響震武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在一百多年前,不知道為何,劍之谷一夜之間慘遭滅門,更無一活口。
眾人的目光頓時鎖定了這個瘋瘋癲癲的人身上,可誰也不敢近前一步。
那人顛顛簸簸地走到雲卿身邊,看了他一眼,道:“我的天哪,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
左使看著已經昏厥過去的雲淵,想:今日若不除掉劍妖公子,來日必遭他反噬。左使便道:“這兩人是通緝要犯,閣下若是沒有什麼事的話,就請退到一邊,讓我們綁縛了這兩人,好回去交差。”
那人卻道:“那可不行,這是我的地盤,哪能讓你們隨心所欲。況且,我最討厭別人欺負老弱病殘了。”
左使聽他說這是他的地盤,便想:此人莫非是劍之谷的餘孽,看他剛才打偏忘歸神箭的招式,的確暗含有幾分劍氣,若如此便不好辦了。
左使便以言語試探道:“閣下武藝驚人,我等確實自愧不如。但這兩人作惡多端,如果現在不除,必會貽害武林。”
“作惡多端?一個十來歲的小孩作惡多端?欸,拜託說謊之前先打一打草稿好吧。”那人看似醉醺醺的,但說起話來,條理卻十分清楚。
左使指著雲淵道:“閣下可知,這個人就是臭名遠播的劍妖公子,此等人難道不該死嗎。至於這個小孩嘛,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個小孩與他哥哥劍妖公子相處日久,豈有不受影響之理。”
那個人又喝了一口酒,道:“我記得古久先生的陳年流水簿子裡有一句話,叫什麼‘知錯不改,善莫大焉’的,既然古人都這麼說了,各位是否能給在下一分薄面,放過他二人。”眾人聽他說話,又分明不大清醒,竟把知錯能改說成了知錯不改。聽起來倒是十分好笑,可是沒有一個人去笑。
好不容易能有肅清御龍谷的機會,無論如何都不能放過劍妖公子,左使如此想。接著,他笑呵呵地對著那人道:“好,看在前輩的面子上,我就放過他們。在下看前輩絕非凡俗,想交個朋友,不知前輩肯否?”說著,就伸手上前示好。
“哈哈,好哇,我最喜歡交朋友了。”說著便要伸出手去握左使的手,手剛伸到中途,他又縮了回來,似是想起了什麼事情,指著雲卿道,“哦,差點兒忘了,小孩兒,到你哥哥這邊來。”
雲卿見這人慈眉善目,絕不像壞人,便忍著痛,一瘸一拐地走到哥哥身邊,看見哥哥不省人事,而他的另一隻耳朵邊,又有一道血痕,顯然哥哥食言之後,並沒有抵抗月牙血咒。他便搖了搖哥哥的身體,痛哭道:“哥哥,你醒醒啊,你快醒過來啊。”可是哥哥一點反應也沒有。
那人單手結印,在地上畫了一個奇異圖騰,輕喝一聲“敕”,一個青色的光罩頓時將雲卿兄弟二人罩在其間。
看著在夜色中清光耀目的光罩,那人拍了拍手掌,滿是得意地笑道:“沒想到我多年沒動手了,今日一出手就是大手筆,絲毫不遜當年。有了這辟邪罩,千軍萬馬都不怕了。”
那人又喝了一口酒,對著左使大聲道:“喂,你不是要和我交朋友嗎,那就過來吧。”
左使淡淡一笑,走了過去,握住那人的手。霎時。那人慘叫一聲,皺眉道:“哎呀呀,你這傢伙,怎麼如此心狠手辣,我老兒跟你無冤無仇的。”
左使立刻抽回手,只見他手心裡有一顆小草,那小草有三瓣葉子,分別呈紅色,藍色和紫色。
“冠毒三葉,我老兒命將絕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