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到綠洲路途遙遠,可以名正言順地到處逛,於是長溪和木離第一站選擇了白鷺鎮。至於原因嘛......
九月到了,又到了吃螃蟹的季節。
他們並未通知其他人,琴姨卻彷彿未卜先知一般,特意傳來一段簡訊,提醒他們到蒼和境內要“低調行事”。
長溪理所當然地認為,琴姨這是擔心她惹出事來、驚動了她娘,是以未曾多想。正好他們也想免去不必要的麻煩,何樂而不為呢?
於是,他們換上了尋常人家的粗布衣衫,像當地的小夫妻一樣,再次光臨醉仙居。
可想而知,長溪重現了去年此時、她在這裡揮毫點菜的經典場面,又是滿滿的一桌子。
有上次的經驗,木離提前安排了預訂,終於讓長溪得償所願,吃到了闊別一年的醉蟹。那種沁著酒香的濃濃蟹黃味,不愧是醉仙居的招牌。
這時,一個修道打扮的人大步流星地走進大堂,衝裡邊一桌人揚了揚手裡拿著的一副卷軸,興奮地叫道:“我抽到樂傾啦!”
抽......樂傾?
這是什麼行為?還值得這麼炫耀?
不怕武寧找你決一死戰嗎?!
長溪心有疑問,店小二正好走過來上菜,於是自然而然又把問題拋給了他。
去年店裡那一場鬧劇,店小二是記得長溪的樣子的,常年做生意的一雙眼睛看得分明,無論她作何打扮都能認出來,雖然不知她作何身份,但那份恭敬始終都在。
店小二掃了拿著卷軸的那人一眼,回過頭來解釋道:“近日重陽大會,鎮子上開始流行一種遊戲。有家文玩鋪子購進了一批雀舞蒼穹圖,圖分九種,數量和價格不一。店家特意推出了兩種模式,一種是大家都知道的,重金買定,想要哪種要哪種。這第二種玩法頗為新奇,平價購買,由買家盲抽,抽到哪個算哪個。以樂傾姑娘為中心的雀舞蒼穹圖是金圖,是賣得最好的,好多人都是衝著金風雙傑的名頭去的。不過......”
店小二湊近腦袋,放低了聲音說道:“這九種圖中,數量最少、最珍貴的,是白圖。據說是水族少主雀舞圖。”
長溪徹底呆住,沒想到自己和樂傾居然成了風行一時的消費品,怪不得琴姨專門提醒她。
文玩鋪子......很好,你家的生意怕是做到頭了。
酒足飯飽之後,跟店小二打聽好了那家鋪子的位置,長溪立刻就拉起木離,風風火火地殺過去了。
一邁進那家鋪子,長溪單手叉腰,提起一口氣,準備大吼一聲、讓老闆自己滾出來,沒想到一看到立在櫃檯後撥拉算盤的那個身影,她登時頓住了。
提前囤起來的那口氣在胸腔裡激盪了一圈,最後被她囫圇嚥進了肚子裡,和木離對視一眼,彼此都看見了對方眼裡的哭笑不得。
長溪擺出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咬著牙招呼道:“老人家,真巧啊,又見面了。”
櫃檯後面的老人家,正是和他們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不解之緣的熟人,那位說過書、算過命、當過賬房先生的小老兒。
小老兒本以為來了貴客,正要喜滋滋地迎上去,不想一抬眼卻碰上這兩尊大佛,頓時面露菜色,抬起的腳硬生生頓住,險些臉朝下栽過去。
小老兒愣了片刻,回過神來,只得戰戰兢兢地迎上去,臉上堆出的笑容有些勉強:“木君和少君大駕光臨,小店真是蓬蓽生輝啊。”
長溪打量著鋪子裡的陳設,意味深長地感嘆著:“老人家這是又改行了。”
小老兒只覺得冷汗涔涔地往外冒:“呵呵呵,餬口而已,少君見笑了。”
長溪聽了回過頭來,笑裡藏刀地問:“看來本地盛行的雀舞蒼穹圖,是出自你的手筆咯。老人家,你這是賣我啊,這個飯碗可不大好。”
小老兒彷彿踩在了針板上,不敢亂動,可又實在是站不住,臉色苦得猶如生吞了一斤黃蓮,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