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嗎?”教練在短暫的中場訓話,“兩個丟球都不應該!我不是針對你們中的哪一個,但是丟球了,大家都有責任。對方邊路拿球,我們的防守陣型站得很穩,不用著急上搶的,自亂陣腳幹什麼?第二個球你們有交流嗎?你看看外校的前鋒,隊友背身拿球,他會喊,會提醒隊友,你們怎麼一上場都啞巴了?葉芮陽,你平時不是很能說嗎,今天怎麼不喊了?”
他耷拉著腦袋,說送點球了,不敢跟隊友說話。
“送點球就送了嘛!差點撲出來不是嗎?你今天還打中橫樑了呢,怕什麼?比賽永遠是這一秒和下一秒的事,之前的就不要再多想了。不可能全隊一句話不說就踢完全場,還能把比賽贏下來,明白嗎?都喊起來,別不好意思,都是男子漢大丈夫,互相提醒,讓隊友知道,懂嗎?李百川那個球,只要有人告訴他背後有人,他會處理得更好。不是嗎?”
大家跟挨班主任罵的小學生一樣,低頭聽她講。
“聽明白沒有,說話!”她吼了一聲,所有人立馬精神了,紛紛說明白了。
之後她讓穆錚和黃敏學多給閻希傳一點球,足球是團隊專案,不是兩個人打點配合就能贏下來的。穆錚連連點頭,還去跟閻希道了歉。
說實話,除了上半場開了兩次球,我都沒看到閻希在哪。
“教練,我不太舒服……”意想不到的聲音,張濤濤這麼說了,我們才發現他臉色確實不好。教練問怎麼回事,他說可能是身體原因,沒休息好。
我想起來他這兩天在走讀,沒待在宿舍,好像是家裡有什麼事。似乎宿舍裡沒有他我們都察覺不到。
米樂有機會了,但他好像沒多高興。
教練讓趙蕤送濤濤去醫務室看看。
“柯柯,那個,我第一次和你踢比賽。有什麼情況你就喊我,我也會喊你的。表現不好的話,你放心罵我,我臉皮還挺厚的。”上場前他這麼對我說。我感到他是認真的。
但我真不怎麼吼人的,試試吧。
下半場比賽開始!
“江元一中換人,換下24號張濤濤,換上22號米樂。”嶽隱的聲音又在廣播裡響了。隨即是一陣快門聲,她轉換職務的速度真快。
下半場由外校開球,施振華和隊友在禁區前沿嘗試了幾次傳遞,但我們增強了盯防,球員間的呼應也有了。在第一場比賽時,一直是袁逸空在喊,現在想來這樣的球員真的必不可少。
沒有傳匯出機會,施振華費盡心思地閃出一個小空當,打了一腳彆扭的遠射,球速很慢,我輕易地收入懷中。
“柯柯!”我聽見米樂在右邊路喊我了,他那裡正好沒人防守。二話不說,我像棒球投手那樣把球甩給了他,右腳一接,他順勢把球往前一趟,帶向前面。蒲雲已恭候在那裡了,依舊不動如山,他鐵定是想趁米樂再靠近一點然後起腳破壞這次進攻。
“他有黃牌,突他!”教練在場邊指揮。
蒲雲還是沒有上搶,把米樂逼停在了中場附近,李百川從左邊跑來接引,示意米樂傳球給他,重新組織進攻。
而米樂好像有點心不在焉,沒注意李百川,也不在乎前面的蒲雲。忽然,右腿奮力一擺,意想不到的蒲雲沒及時反應過來,球高高地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越過了大半個中場,直接落向外校禁區的左側。
此時閻希已經跑到了那裡,外校高大的右中衛在後面追趕他。
閻希用左腳把球點了下來,中後衛判定他要傳中了,急忙撲上去封堵。而閻希左腳一撥,球到了右腳的控制範圍,中衛的這次猛撲讓他再次落到了閻希身後。而其他的防守球員都沒有到位,他有充足的時間瞄準,擺腿,射門,球像狙擊手的一枚子彈,準確無誤地越過門將,落入了球門右側的網袋。
長傳,停球,射門,一切都非常完美,幾乎是職業賽場上才會見到的情景。這一粒進球宛如四兩撥千斤,冷靜、輕巧而優雅。隱身了半場的閻希像伺機而動的刺客,見血封喉。他進完球以後向看臺跑去,淘氣地吐著舌頭,雙臂交叉,比出兩根食指,不知是模仿誰的慶祝姿勢。
完成精確制導的米樂走到了我這裡,像是來等待表揚的。我當然毫不猶豫地把他一把摟到懷裡。
“給你厲害壞了。”趁這個機會瘋狂薅他的頭髮。
“還行吧,跟你上場比賽的長傳差不多。”他享受了幾秒“頭部按摩”,忽而提醒我,不要麻痺大意。
說得對。大家都在走回自己的位置,閻希特意跑到右路和米樂完成了一次生氣滿滿的擊掌,真是兩個開心壞了的小鬼。下半場比賽才剛剛開始。